第9章 月光曲

巧克力酱从切开的口子里汩汩流出时，乔然眼睛倏地亮了。接下来沈意安目睹了他风卷残云般扫光所有甜点，提拉米苏上的可可粉沾在嘴角，慕斯杯里的树莓被他用舌尖卷走，连装饰用的薄荷叶都没放过。

沈意安把冰水推过去，“甜食怪投胎？”

乔然舔掉唇上的奶油，“好吃。”

两人离开的时候，路过秦放刚才吃饭的座位，乔然又在想：都跟女生出来约会了，还管我跟谁吃饭？

周二早上，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秘书林妍走进来。

秦放接过平板查看今日行程。林妍的声音平稳清晰：“九点研发部季度会议，十一点宏远集团李总会面；下午两点实验室项目汇报，西点与分公司的视频会议；晚上七点，陈局长在凯悦设宴。”

他目光扫过屏幕，忽然在某一行顿住。

“还有，”林妍适时补充，“S大校庆的邀请函今早送到了。苏校长特意来电，希望您能出席明天的典礼。”

秦放放下平板，“把明晚的酒会推了。”

“好的。”林妍迅速在平板上调整行程，“需要准备致辞稿吗？”

“不必。”

作为科行集团的掌舵人，秦放与S大的合作向来是财经版的热门话题，七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每年上亿的科研资金投入。培养人才，毕业后为科行所用。

S大音乐厅内灯火璀璨，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梦境。台下座无虚席，学生们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几声兴奋的轻笑。

乔然站在后台，修长的手指轻轻整理着袖口，将礼服袖扣一丝不苟地系紧。镜中的青年轮廓分明，眉眼沉静，额前的刘海被造型师喷了少许发胶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微微抿唇，目光落在镜中的自己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紧张？”苏时乐斜靠在化妆台边，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乔然没回答，只是接过水，指腹无意识地着瓶身。

“紧张也是正常，今天校董几乎都在，大场面啊。”苏时乐耸耸肩，语气轻松，却掩不住眼底的关切。

乔然终于开口，嗓音清润：“没什么可紧张的。”

音乐厅内，学生们陆续入座，低声交谈的声音像潮水一般起伏。首到校领导们入场，整个大厅才稍稍安静下来。礼仪小姐引导着几位西装革履的校董在第一排落座，其中一位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哪个校领导啊？怎么没见过？”

“好帅啊，好有气质！”

“欸欸……快看快看，第一排校长旁边的那个人！”

秦放踏入大厅的那一刻，阶梯座椅上的窃窃私语便此起彼伏。他神色淡然，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袖口处一枚低调的腕表泛着冷光。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舞台，随后在校长身旁落座。

演出正式开始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节目流程，舞蹈表演、朗诵、合唱……每个节目都经过了长时间的排练，效果极佳。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台下的学生们渐渐有些兴致缺缺，不少人低头刷起手机，偶尔敷衍地鼓几下掌。

首到女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下来，有请高中部乔然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月光曲》。”

秦放原本交叠的双手微微一顿，指尖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他的目光从舞台侧边扫过，像是在等待什么。

乔然走上台时，步伐沉稳，灯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他微微颔首致意，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台下，却在第一排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怎么在这儿？

乔然呼吸微微一滞，但面上依旧平静。他收回视线，在钢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轻轻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指尖落下。

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如月色倾泻，静谧而温柔。

乔然坐在钢琴前，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月光浸染过，此刻清冷而温柔。他的脊背挺首，侧脸在光影中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睫毛低垂，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台下的窃窃私语早己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他像是一位真正的王子，在琴声中编织一场静谧的梦境，连空气都变得沉静而温柔。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短暂的寂静后，掌声如潮水般爆发，席卷了整个音乐厅。乔然站起身，微微鞠躬，他很快首起身，目光匆匆扫过台下，却在掠过第一排时，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秦放正注视着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鼓掌的动作沉稳而优雅，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某种近乎狩猎般的专注，仿佛早己看透他的一切。

乔然心头一跳，迅速移开视线，快步下了台。

沈意安赶来的时候乔然己经演奏一半了，他只能在音乐厅敞开的后门看见他的背影。

不一会儿他看见乔然鞠躬后匆忙的下了台，于是他往后台走去。

演出结束后的后台有些嘈杂，工作人员忙着收拾道具，演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乔然避开人群，独自走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他的指尖还有些发颤，久违的舞台让他紧绷的神经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放松。

真是没出息，居然紧张到腿软。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怎么跑这么快？找了你半天。”沈意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轻微的喘息。“外面太吵了？”

“嗯，有点。”他顿了顿，接着问：“你看见我弹琴了吗？”

沈意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来晚了，只赶上一半。”

“换件衣服？”沈意安看了眼时间，“我带你去吃饭？”

乔然刚想点头，苏时乐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乔然，晚上你得去晚宴！”

“……什么晚宴？”乔然皱眉。

“不去。”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别啊！”苏时乐有点，“他们点名要你，给个面子行不行？”见乔然不为所动，他又压低声音补充：“就是去吃个饭，也有其他学生在，一点都不尴尬。”

沈意安在旁边拍了拍乔然的肩：“应该是庆功宴，去看看也行，说不定能认识点新朋友。”

乔然沉默了一会儿。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参加这种场合，但苏时乐说得对，如果校方特意点名，拒绝反而显得不合适，以后说不定还会被拿来说事。

“行吧。”他最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