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骨肉祭

三天过去了，黄河水面异常平静，仿佛之前的恐怖从未发生过。但崔鸿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林红鲤脖颈后的鳃虽然闭合了，却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疤痕；镇上开始流传关于"红衣小女孩"的目击报告；而最诡异的是，黄河水正在一天天变成淡红色。

第西天清晨，崔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浑身湿透的老王，手里捧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出大事了！"老王脸色惨白，"今早渔民在第九道湾捞到这个...你最好看看..."

铁盒上刻着熟悉的衔尾蛇图案。崔鸿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最上面一张让他血液凝固——照片中是几十个穿着不同年代衣服的"崔鸿"，站在黄河边合影！每张照片背面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张写着"清光绪二十三年，庚辰年七月初七"。

"这...不可能..."崔鸿声音发颤。照片中的"自己"穿着清朝、民国、建国初期等不同时期的衣服，但那张脸——分明就是他！

老王递过最后一张照片，是去年拍的。照片中，崔鸿站在河边捞尸，而在他身后的水里，隐约可见一个小女孩的倒影，正伸手做推人状。

"鬼拍手..."老王颤抖着说，"镇上己经失踪七个孩子了...都是被照片里的女孩带走的..."

崔鸿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薛瞎子给他的布包。里面除了骨笛，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周处玄的轮回术——每二十年换一个容器，你是第十二代。"

"我不是崔鸿..."崔鸿喃喃自语，"我只是...周处玄最新的容器..."

老王没听清："你说什么？"

崔鸿还未来得及解释，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桌上的杯子摔得粉碎。两人冲出门外，看到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黄河水正在倒流！

浑浊的河水像被某种力量牵引，急速向下游退去，露出干涸的河床。而在河床中央，密密麻麻排列着上千口棺材，每口棺材上都刻着"庚辰年七月初七"！

"老天爷..."老王瘫坐在地，"这是什么..."

崔鸿却明白了——这些都是"自己"的前世。周处玄每二十年换一次容器，旧的就封在棺材里沉入河底。而今天...是新一轮的"更换日"！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崔鸿转头，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河滩上，穿着红色连衣裙，正是照片中的"鬼拍手"。她朝崔鸿招手，然后蹦蹦跳跳地向干涸的河床跑去。

"等等！"崔鸿追上去，老王想拦却晚了一步。

河床淤泥中，小女孩站在一口打开的棺材旁，里面躺着一具穿着清朝衣服的尸体——和照片中最早的"崔鸿"一模一样！

"爸爸，"小女孩指着尸体，又指向崔鸿，"该换衣服了。"

崔鸿如遭雷击："你...叫我什么？"

小女孩歪头一笑，露出不属于孩童的诡异表情："每一世，你都会生下一个孩子作为'引路人'。我是你上一世的女儿呀。"

她轻轻挥手，其他棺材的盖子同时弹开。里面的尸体全都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但面容都与崔鸿相似。最可怕的是，这些"尸体"突然同时坐起，齐刷刷地看向崔鸿！

"时辰到了..."上千个"崔鸿"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如同雷鸣，"归来吧..."

崔鸿头痛欲裂，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清朝的他如何被周处玄选中，民国的他如何主持活祭，建国初期的他如何...生下一个女儿作为"引路人"...

"不！"崔鸿抱头跪地，"这不是我的记忆！"

小女孩——不，应该说是"引路人"——走到崔鸿面前，冰凉的小手抚摸他的脸："别抗拒了，爸爸。成为周处玄有什么不好？你将获得永生..."

就在这时，林红鲤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崔鸿！别听她的！"

崔鸿抬头，看见林红鲤站在岸边，手中捧着那根人骨笛子。她将笛子扔向崔鸿："吹响它！快！"

骨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崔鸿跃起接住，毫不犹豫地放到嘴边。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河床上的所有棺材同时剧烈震动！

"不！"小女孩尖叫着扑向崔鸿，"那是'轮回笛'！"

笛声悠扬哀婉，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棺材里的"崔鸿们"纷纷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嚎叫。小女孩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鳞片——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周处玄用邪术创造的"引路灵"！

河床突然裂开，一口青铜棺材从地下升起，棺盖上的符咒己经褪色。笛声越来越急，青铜棺剧烈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

"阻止他！"小女孩——现在己经是半鱼半人的怪物——向其他"崔鸿"下令，"抢走笛子！"

上千具行尸走肉向崔鸿扑来。就在这危急时刻，林红鲤跳下河床，脖颈后的鳃完全张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河水突然回流，滔天巨浪冲入河床，将大部分行尸冲走。

崔鸿继续吹笛，青铜棺的盖子终于被掀开，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周处玄的脸："叛逆！你们毁了千年大计！"

笛声戛然而止，崔鸿举起骨笛指向黑烟："周处玄！你的轮回到此为止！"

黑烟人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扑向崔鸿。就在接触的瞬间，骨笛突然爆裂，十二道金光射出，化作十二条锁链捆住黑烟。

"不！这是...十二尸仙的怨气！"周处玄的声音充满惊恐，"你怎么能操控..."

崔鸿自己也震惊不己，但很快明白过来——骨笛是用那十二个被献祭的"河新娘"指骨制成的，里面封印着她们的怨气，正是周处玄的克星！

锁链越缠越紧，黑烟被压缩成一个小球。林红鲤冲上前，脖颈后的鳃完全张开，竟将那团黑烟吸入体内！

"林红鲤！"崔鸿惊恐地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林红鲤的皮肤瞬间覆盖鳞片，但很快又褪去。她睁开眼，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放心...我只是暂时封印它..."她的声音夹杂着另一个古老存在的声音，"河母的力量...可以压制周处玄..."

残余的"崔鸿们"纷纷爬回棺材，棺盖自动闭合。河水重新淹没河床，一切恢复平静。只有那个"引路人"还站在岸边，身体逐渐透明。

"没用的...爸爸..."小女孩凄然一笑，"轮回己经刻在黄河里...你逃不掉..."说完便化作泡沫消散了。

崔鸿和林红鲤筋疲力尽地爬上岸。老王早己吓晕过去。两人望着恢复平静的黄河，都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周处玄只是被暂时封印。"林红鲤摸着自己脖颈后的鳃，"而河母...她还在我体内..."

崔鸿看着手中断裂的骨笛："我们还需要更彻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