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漂诗人与玉真公主

在唐玄宗李隆基的妹妹里，玉真公主李玄玄绝对是个 "叛逆分子"。别的公主忙着选秀驸马、争宠斗艳，她偏要当 "道教 KOL"，二十岁就抛弃公主封号，在终南山盖道观，整天穿着素衣跟道士们研究《黄庭经》。

玉真公主的朋友圈 —— 王维是她的诗友，贺知章是她的座上宾，连大和尚一行都曾跟她探讨过 "佛道相通"。

玉真公主搞了个 "终南沙龙"。每月十五，她都会在道观里摆上美酒鲜果，邀请天下文人来 "以诗会仙"。

来者不论贵贱，只要诗写得好，就能跟她共饮一杯 "玉真酿"。当

时的文人圈流传一句话："得玉真公主一句赞，胜过考中进士前三甲。"

开元十九年（731 年），在安陆当 "上门女婿" 的李白终于憋不住了。

李白听说终南山有个能让皇帝哥哥给面子的公主沙龙，立刻抄起自己最得意的《玉真仙人词》，骑上一匹瘦马就往山里赶。

到了道观门口，被看门道士拦住："想见公主？先交一首诗来。"

李白大笔一挥："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

刚写完，就听见屏风后传来轻笑："这诗比王维的禅诗多了股子野气，让他进来。"

初见玉真公主，李白差点没认出来 —— 眼前的女子穿着素色道袍，头发用木簪随便一别，手里捧着本翻旧的《庄子》，跟他想象中珠光宝气的公主判若两人。

"久闻先生好道，这《仙人词》可是写给我的？" 公主似笑非笑。

李白一梗脖子："晚生写的是真正的仙人，不沾人间烟火气的。"

公主挑眉："那你可知，真正的仙人也要吃饭？我这道观的粮食，还是跟皇兄讨的呢。"

玉真公主没把李白当普通文人，反而带他去看自己的 "藏书洞"。

洞里堆满了道家典籍，还有各地文人的诗稿。

玉真公主随手抽出王维的《终南别业》："你看摩诘，把山水写成了禅意；再看你的诗，' 霓为衣兮风为马 '，倒像是要把云彩扯下来当披风。"

李白不服气："晚生写的是仙气，不是烟火气！"

公主突然指着洞外的瀑布："仙气？那瀑布从山顶落下来，还不是要摔进深潭？不如先学会在人间站稳脚跟。"

公主终究还是被李白的诗打动了。她把《蜀道难》抄在素绢上，送给唐玄宗："皇兄，蜀地有奇才，可比当年的司马相如。"

李隆基虽不爱李白的狂傲，却架不住妹妹天天在耳边念叨，终于在三年后下了一道诏书："召李白供奉翰林。"

李白入宫后，玉真公主的道观成了他的 "避风港"。

每次被高力士等人排挤，他都会跑去终南山，跟公主抱怨："那些庸官，连 ' 云想衣裳花想容 ' 都读不懂！"

公主却泼冷水："你让高力士脱靴，就该想到他会在皇兄耳边嚼舌根。朝堂不是你的诗稿，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安史之乱后，玉真公主捐了道观，搬到偏远的玉真观居住。

李白流放夜郎路过，想去拜见，却被道士告知："公主己闭关，不见外人。"

李白对着紧闭的观门，突然想起当年终南山的初遇，写下《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字里行间都是遗憾："秋坐金张馆，繁阴昼不开。"

玉真公主临终前，让人把李白的诗稿整理成册，夹着一片当年他题诗的屏风残片。她或许明白，这个让她在皇兄面前屡屡担保的诗人，终究不属于朝堂，也不属于道观，他只属于那片 "仰天大笑出门去" 的江湖。

玉真公主和李白，像极了盛唐的两面镜子 —— 一个从皇族叛逆成道士，一个从凡人狂成 "谪仙"。

他们都想逃离世俗的规训，却又困在各自的命运里：公主逃不过皇家血脉，李白躲不开功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