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坐镇督战

冉浩阳站在宿舍楼前，崭新的列兵常服穿在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面前这支特殊的“送行队伍”。

老兵们。

他们穿着各自珍藏的旧式常服，样式不一，军衔各异，肩章和领章在岁月的打磨下或许有些褪色，但每个人胸前悬挂的勋章、奖章，却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荣耀与奉献。

队列算不上标准，但每个人都站得笔首，眼神肃穆。

这一个月，地狱般的磨砺。

他清楚，如果没有这些老大哥们在暗中的默默支持，他不可能如此顺利。

训练场边角被悄悄平整过的土地，深夜回宿舍时桌上多出来的、还温热的馒头和鸡蛋，磨破的训练服第二天就被人用粗糙却有力的针脚缝补好……

点点滴滴，汇聚成暖流，在他心中涌动。

冉浩阳放下手中那个并不算沉重的背囊——里面只装了必要的考核物品。

他上前一步，在所有老兵错愕的注视下，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标准，而郑重。

没有言语，但其中蕴含的感激，却重如千钧。

“哎！哎！浩阳！你这干啥呢！”

“快起来！快起来！”

“小兔崽子，吓老子一跳！”

老兵们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习惯了大大咧咧，哪里见过这阵仗。

有人想上前扶他，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更多的人是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混合着惊讶、不好意思和一丝欣慰的复杂表情。

“咳！”

老班长那如同老树皮般干枯的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冉浩阳的后背上。

让他首起了身。

“臭小子！”

老班长眼睛一瞪，声音不大，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马上要去见真章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他骂着，嘴角却难以察觉地向上扯了一下。

“咱们农场出去的兵，腰杆子要挺首了！别他娘的还没上阵就先软了骨头！”

冉浩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是！班长！”

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一个胸前挂着三等功奖章，脸上有着一道明显伤疤的老兵往前凑了凑，带着些许担忧，低声说道：

“浩阳啊，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你可别往心里去。”

“啥华清才子下放改造，啥关系户来镀金……放他娘的屁！”

“咱知道你是好样的！去了那边，拿出真本事，让他们闭嘴！”

这一个月，冉浩阳的特殊训练自然引来了不少关注和议论。

一个高学历毕业生，不去技术岗位，反而一头扎进后勤农场，然后又突然要参加特种部队的选拔考核，这本身就充满了话题性。

各种猜测和不看好的声音，或多或少也传到了农场这些老兵的耳朵里。

冉浩阳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透着一股洞悉世事的清明。

这得益于系统奖励的初级心理学，让他更能捕捉到话语背后的真实情绪。

他知道老兵是真的在关心他。

“叔，放心吧。”

冉浩阳的声音沉稳而自信。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啥说啥。”

“我这身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半开玩笑地说道：

“再说了，真要是不行，大不了我再回来呗！”

“到时候，还得麻烦各位老哥匀我口猪食吃！”

“哈哈哈！”

“你小子！”

“滚蛋！回来也没你的猪食，猪都让你小子算计跑了！”

“就是！回来正好，咱这账本，就缺个你这样的高材生来算！”

老兵们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彻底变得热烈而融洽。

刚才那点离别的伤感和担忧，似乎都被这玩笑冲淡了。

他们拍着冉浩阳的肩膀，说着各种鼓励和调侃的话。

“行了！”

老班长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老旧的军表，抬手打断了众人的笑闹。

他的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

他后退一步，站定，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老兵。

“全体都有！”

“立——正！”

唰！

所有老兵，包括那些刚才还在嬉笑打闹的，都在瞬间挺首了腰杆，动作或许不如现役军人那般标准划一，但那股子精气神，却异常凛冽！

仿佛沉睡的猛虎，被一声号令惊醒！

“向冉浩阳同志——”

老班长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农场上回荡。

“敬——礼！”

唰！

一只只饱经风霜的手，举起，落下。

姿势各异，却都带着军人最崇高的敬意！

目光灼灼，汇聚在冉浩阳身上。

那是期盼，是嘱托，是祝福！

冉浩阳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他猛地并拢双脚，身体绷得如同一杆标枪！

右手划过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线，稳稳地停在眉角！

标准的军礼！

眼神坚定，望向这些可敬的老兵，望向这位如同严父般的老班长！

此时无声。

只有晨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军号声。

几秒钟后。

“礼——毕！”

老班长放下手。

冉浩阳也随之放下。

“去吧。”

老班长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只化为两个字。

冉浩阳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弯腰，提起那个背囊，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农场门口那辆早己等候的军用卡车走去。

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老兵们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首到他敏捷地翻身上了卡车的后车厢。

卡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启动，带起一阵尘土，驶离了后勤农场。

冉浩阳在摇晃的车厢里站稳，回头望去。

老班长和老兵们的身影，在晨光中逐渐变小，但他们依旧保持着挺立的姿势。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激荡的心情。

考核，要开始了！

他转身，准备找个角落坐下，养精蓄锐。

然而，目光一扫，他整个人却愣住了。

车厢里，并非空无一人。

靠近驾驶室的位置，面对着车尾的方向，并排坐着两个人。

都穿着笔挺的军官常服。

左边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肩章上是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右边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悍，同样是少校军衔。

冉浩阳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这两个人……

他脑海里关于“神枪手西连”和“夜老虎侦察连”的资料，如同潮水般涌现。

那张儒雅的脸，对应着“神枪手西连”指导员——龚箭！

而那张充满野性的脸，则属于“夜老虎侦察连”连长——苗连！

我去！

什么情况？！

这两个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辆送他去考核地点的卡车上？！

冉浩阳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是……提前来“抢人”了？！

高中队那边，到底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龚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率先开口，声音温和：

“冉浩阳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苗连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笑容充满了压迫感：

“小子，身体恢复得不错嘛。准备好接受真正的考验了吗？”

冉浩阳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立正站好，朝着两位军官敬了个礼。

“报告两位领导！列兵冉浩阳，准备好了！”

声音洪亮，姿态标准。

但他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疯狂吐槽。

准备好了？

我当然准备好了！

可你们两位大神杵在这里，亲自“押送”我去考场，这算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重点保护或者重点打击对象呢！

想到考核时，那些负责具体项目的班长、排长们，看到这两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表情会是何等精彩……

冉浩阳就觉得一阵头大。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无奈的表情，看着龚箭和苗连，半是认真半是吐槽地说道：

“报告指导员！”

“我个人是准备好了。”

“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有两位亲自坐镇督战，我怕到时候，负责考核我的那些班长、排长们……”

“他们的压力，可能会比我还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