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坠楼女人

我后背撞上路边大树，撞击力产生反弹，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斜，我心里一慌，完啦完啦完啦，这下完啦，我若栽倒，绝对会被坠物砸死，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啊！

我慌的要死，下意识反手向后探去，啊，有了，幸好攥着一根枯树枝，倾斜的身体止住，我强忍着没有迈出一小步。

别小看这一小步，这一小步关乎我的小命，我若迈出一小步，不是被砸死，也要被砸成罗圈腿。

高空坠物何其迅速，也就在我一念之间，眼睛一花，一股劲风灌来，呼吸一窒，噗通一声，下落坠物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儿，砸落我身前。

刹那间我脑子发懵，半天没有回过神，惊魂未定的我当看清坠物是什么时，我浑身一紧，心脏都感觉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我脸色白的吓人，我几乎忘了我还是个活人，我需要呼吸。

那是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浑身上下不挂寸缕，扭曲的身形说明她的骨头断裂变形，皮肉顶起一个个怪异的鼓包，七窍和喷出鲜血，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球充血凸出眼眶，嘴长着，血水汪汪从口中流出。

她，她，她长得好像林雨欣，我脑海嗡鸣，我浑身颤抖，我越看越像林雨欣。最终我断定她就是林雨欣，多好一个姑娘啊，她，她有什么想不开的，选择了跳楼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我愤怒了，我在心中怒吼，你跳楼就跳吧，你干嘛寸缕不挂。你这是给谁看呢，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吗？你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胴体有多美吗？

我哆嗦着抬头看向上空，好高的楼！足有三十多层，也不知她从哪层楼跳下来的，这么高的楼看着都让人眼晕，好胆，死也是需要勇气的，尤其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轻生，我的心好痛。

天生的尤物，人人仰慕的美女，就这样，就这样香消玉殒，何其的悲催，何其的死的不值得。

我感到一阵晕眩，扭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胃在痉挛，浑身肌肉都在痉挛。

有人看到这一幕，惊叫出声：“有人跳楼啦！”

路人开始乌泱泱围拢过来，不大会儿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桥墩上站着的，电线杆趴着的，周围居民楼上探头的。

“哇乌，是个女的，衣服都没有穿，这死法好啊！”

也不知谁发出猥琐声，好多人跟着啧啧称奇。

我恨死了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良人，我想到了鲁迅的《血馒头》，这就是同胞，过去和现在人心还是一样的，依旧没有改变多少！若是侵略者打进来，他们这些不定是汉奸中的一群。

我也恨死了林雨欣，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我心目中的女神，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死的毫无尊严可言，你死的好丑陋。你破坏了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你若是因公殉职，我还有可能缅怀你，你这样，要我如何看待你？

我和尸体被围在人群中心，嘈杂的声音让我脑袋轰鸣。我脸色苍白，我跌跌撞撞几乎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又是一阵呕吐，几乎把晚饭全都吐了出来，吐的我肠子都吐清了，胃里一阵阵绞痛。

我脑袋有些发昏，我想离开这里回家，这触目惊心一幕几乎让我精神崩溃，我逃也似得想离开开这里。

也不知跌跌撞撞离开现场多远，我的腿脚发软实在走不动了，坐在马路牙呼哧呼哧喘气，十来米的路，好似跑马拉松，腿脚像铸了铅一样沉重，我感到筋疲力尽。

我心里有些发堵，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我不想再去回忆坠亡的女人，随着她的死，她美好的记忆也己与我断开了联系。

警察很快来了，警笛声让我稍稍清醒了一分，回头看去，警察把看热闹的众人轰的远远儿的，拉开警戒线。

有人拍视频首播，还想凑近，被警察训斥驱赶。

我远远看去，坠亡女人姿势怪异，静静躺在那里，像一只肉色蜘蛛。

几名警察拍照取证，不同角度，不同方位，不放过任何细节，数码相机闪光灯在闪烁个不定。

我感到莫大讽刺，她如同一位明星，聚焦在闪光灯下，她这是为艺术献身吗？好滑稽，好可笑啊！

一名女警拿出一张白布，把她盖上了，她变形向外曲张的半截儿腿脚还在外面露着。

我呆呆的望着这一切，脑子里有些空白。

不大会儿，又来了一辆警车，下来几名警察，其中一名女警我觉得眼熟，好半天没有认出她是谁，她是谁，好熟悉的面孔。

在她一声凄厉哭嚎声中，我浑身好像过了电一般，好似心脏停止跳动的病人，被电激活了过来。

是她，是她，她没死，她怎么还活着，她为什么还活着，她怎么没死，死了的女人又是谁，我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像一具尸变的僵尸首立而起，瞪大眼睛怔怔看向哭的死去活来的林雨欣，有两位女警搀扶着她，拽着她不让她靠近坠亡女尸。

良久，我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就好，不是她就好，我喜欢的女人，我心目中的女神，不会这样不靠谱，不会这样轻易死了，她可是一名顶天立地人民警察。

林雨欣好不容易靠近尸体，掀开被血水浸染的白布，看到死者后，当即在地，哭的撕心裂肺，几经昏厥。

谁都能看出来，她与死者有莫大关系。没有亲密关系，她不会有这样反应。

我作为第一见证人，见证了死者死亡的那一刻，看清了死者面容，死者大有可能是她的亲姐妹。也不知是妹妹，还是姐姐，同样年轻的面孔，同样的模样，更像是孪生姐妹。

没过多久，一辆加长版豪车疾驰而来，后面跟着好几辆不错的车，有越野，有轿车。

加长版豪车里下来三位黑西装青年男子，包括司机在内，一人小跑着快速打开后面车门，车里一名高大中年男人先下车，搀扶出一名中年，中年从豪车里下来时腿脚发软，紧紧依靠在中年人怀里。

“是谁，是雨欣，还是雨燕，不，不不不，不是她们，我不相信。”嘶吼出声，神色极为慌张，一双颤抖的美目满是惊恐。

中年男人一脸悲痛，紧紧抱住怀里中年，手臂在颤抖。

后面一辆辆车里下来一大群人，各个着装不凡，一看都是有钱人，派头不小。一大群人围拢中年男人和，有人哭泣，有人安慰，有人跑去警察那里询问情况。

一名警官过来给中年夫妇说明情况，并脱帽表示哀悼。

中年男人捂脸哭出声，中年嗷的一声昏了过去，一大群人一阵慌乱。

哭的两眼红肿的林雨欣看到中年夫妇后，跌跌撞撞哭着跑过来，撕心裂肺叫了一声爸，妈。

“爸，妈，姐姐她……！”

中年经过一大群人手忙脚乱急救，清醒了过来，她哀嚎一声，倔强的要看一看死者，众人阻拦，林雨欣也拦着不让过去，中年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白布下露出的腿脚，嗷的一声，仰头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现场哭嚎声让我感到十分难受，不是林雨欣就好，我心松了下来，我离开了混乱的现场，我费力回了家，没有像往常一样洗漱，首接在床上，浑身肌肉时不时抖动。

我一闭眼，脑海里就出现坠亡女人画面，七窍流血，双眼外凸的可怕场面，我忍不住打哆嗦。

我心中五味杂陈，一条鲜活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生前不论如何美貌，如何风光，死后也不过一头死猪而己。

我也许是被惊吓过度，浑身乏力，筋骨酸痛。

我感觉这一夜特别冷，盖着被子都能感到冷意，冷的我浑身发抖。

“哎，我真贱，关键时刻又忍不住提醒你，我怎么就没有看着你被那女人砸死呢，你死了我也好解脱。”

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那一刻就是这声音提醒我，让我逃过一劫。

若不然我会被坠楼女人砸死，若是没有她提醒，现场就会不只一具尸体，而是是两具尸体，一个是那女人，一个是我，女人在上，我在下，我被她生生砸死，甚至肠子都被砸了出来说不定。

那场面会何等诡异，何等凄惨，我会死的有多冤枉。我若死了，我会得到多少赔偿？加上我不菲的积蓄，警方会转交给我的家人吗？当家人收到我的遗产，知道我的死讯，他们会是什么感受，他们会为我流泪吗？

我想我妹妹会，我和妹妹感情最好。又或者不会，亲情，友情，爱情，不论什么情，隔得久了都会淡化，这么多年了，妹妹还能记得我吗？

在一声叹息声中，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