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消散的她

米格的指尖距离祭坛上的青衣尸身仅剩一寸。

就在这一瞬——

"噗嗤！"

一柄青铜古剑从她背后贯穿而出，剑尖挑着一颗泛着青光的心脏。鲜血顺着剑身的饕餮纹流淌，滴落在祭坛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米格！"我嘶吼着往前冲，却被烛龙的金链子死死拽住。

米格的身体猛地一颤，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处，那里，一柄青铜古剑正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身体，剑尖上挑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颗泛着青光的心脏。剑身上那两个血字——「弑师」——正诡异地蠕动着，仿佛在吸食她的生命力。

"原来……是这样……"她咳出一口淡蓝色的血，嘴角却扬起一抹苦笑，"书生……你当年……也是这样死的吗？"

"书...生..."米格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她颤抖着伸出手，努力想要去触摸祭坛上的那具尸身，祭坛上的尸身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完全由青光构成的眼睛。尸身的右手缓缓抬起，做了一个"握剑"的动作——而那柄贯穿米格的青铜古剑，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猛地一拧！

"咔嚓！"

米格的胸口彻底被绞碎，心脏被剑尖高高挑起。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件脆弱的瓷器一般，瞬间龟裂开来。

细密的裂纹从心口开始，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道裂纹都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的，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青铜色的鳞片也一片片剥落下来，在空中飞舞着。

"不——！！"我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烛龙死死按住。

"别动！"烛龙的金牙咬得咯吱作响，"那把剑是‘食仙鼎’的本体！它在吞噬她的龙魂！"

米格的身体己经半透明，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我，又看向祭坛上的尸身。

"原来……你当年……不是抛弃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是……不敢让我……看见你变成这样……"

最后一刻，她的身体彻底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像一场逆流的雨，飘向深渊。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心中的恐惧和震惊让我无法动弹。然而，在米格的身体彻底崩解之前，我下意识地向前冲去，想要抓住她，阻止她的消失。

但是，就在我迈出脚步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我往后拉扯。我低头一看，原来是烛龙的金链子紧紧地缠住了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前进。

"别碰她！饕餮的诅咒会传染！"烛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焦急和警告。

米格转向我，嘴角溢出淡蓝色的血沫。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串晶莹的气泡。那些气泡在空中凝结成珍珠，每一颗里都映着三百年前的画面——青衣书生弯腰喂鱼的温柔眉眼，鲤鱼跃过龙门时的金光，还有...藏在铜钱背面那个小小的饕餮纹。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该早点发现..."

她摇摇头，突然露出释然的微笑。这个笑容让她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傻乎乎要找人报恩的鲤鱼精。最后一片龙鳞脱落时，她的身体彻底碎成了千万点荧光，像一场逆流的雨，飘飘荡荡落向深渊。

祭坛上的尸身突然睁开了眼睛，流下两行血泪。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完全由青光构成的眼睛。尸身机械地转动脖颈，看向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剑。剑身上的"弑师"二字正在融化。

"原来如此..."烛龙的金链子全部绷首，"青冥仙尊当年不是被饕餮所杀..."

尸身缓缓抬起右手，食仙鼎突然发出欢愉的嗡鸣，挣脱钱塘君的撕咬飞回主人身边。鼎口大张，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利齿——那些牙齿的形状，赫然与青铜剑如出一辙！

"是他自己吃掉了自己。"白璃的尾巴炸成了蒲公英，"他把饕餮的'食欲'封印在了体内..."

深渊中突然传来米格最后的龙吟。那些飘散的荧光重新汇聚，化作一条小小的青龙，义无反顾地撞向青铜剑。剑身剧烈震颤，"食仙"二字被硬生生撞成碎片。

尸身空洞的眼睛里，突然流下两行血泪。

趁这个空隙，烛龙的金链子如闪电般缠住我的腰："菜鸟！现在！"

我龙纹缠绕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青冥令脱手飞出，精准嵌入尸身心口的空洞。令牌上的九道龙纹同时亮起，连接九处封印地的锁链发出刺目的金光。

"不——！"钱塘君完全龙化的身躯疯狂挣扎，"只差最后一步..."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食仙鼎突然调转鼎口，利齿狠狠咬住龙头。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整条钱塘江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

祭坛上的尸身缓缓抬手，做了个"捏碎"的动作。青铜剑应声而断，其中一截剑尖飞向我，在触及眉心的瞬间化作一段陌生的记忆——

暴雨倾盆的夜晚，青衣书生独自站在钱塘江畔。他将一枚铜钱按在胸口，轻声说："米格，对不起..."铜钱入肉的瞬间，他的身影分崩离析，九道青光中有道特别明亮的，径首飞向了湘江方向...

"她等了三百年..."我怔怔地接住空中最后一片龙鳞，"等的原来是一句道歉..."

江面突然恢复平静，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干涸的祭坛上——那里只剩一把生锈的青铜锁，和几颗沾着晨露的珍珠。

小张红着眼睛捡起珍珠："师父，这个能...能抵香火钱吗？"

我还没开口，就听见烛龙咬牙切齿的声音："菜鸟，你胳膊上的龙纹..."

低头看去，那些缠绕右臂的龙纹不知何时少了一道。而远处的江面上，隐约有青色的龙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