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张沄雷的梦

杨九郎沉默：“就是因为大家相信这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我们才不敢掉以轻心。但现在看来，是真的。”

张沄雷的心脏狂跳，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乖宝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晚上，张沄雷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安慰下睡着了，但这一夜，并不平静。

张沄雷在梦里梦到了一个极其真实的梦。

梦里的他再次回到了那家特色菜馆。

菜馆包间内，顶灯散发着刺目的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不一样的是菜馆里只有他和李鸥两人。

李鸥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指尖无意识着酒杯边缘，眼底却翻涌着阴鸷的光。

“张老师，这杯我必须敬您！”

李鸥猛地起身，碰杯时酒杯举得比自己眉眼还高。

“前年咱们在小剧场打地铺，您发着高烧还陪我对谱子。去年您急性喉炎，要不是我天天跑三条街买新鲜胖大海，您那金嗓子….................................................................................…”

李鸥故意重重地砸了下酒杯，溅出的酒液在杯垫上洇出深色痕迹。

“这份交情，说句不好听的，比亲兄弟还亲！”

梦里的他刚要推拒，李鸥突然抓起酒瓶给自己满上，仰头灌下一杯，喉结剧烈滚动：

“张老师要是瞧不上我这编外人员，首说！我现在就滚！”

李鸥扯着领口，脖颈处的青色纹身随着泛红的皮肤扭曲变形。

“当年小剧场漏水，咱们抱着吉他在水里说相声，观众就仨，您都没嫌寒碜。现在火了，反倒生分了？”

“你这话说的................................……”

张沄雷握着酒杯的手顿住，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突然清晰起来。

李鸥浑身湿透还护着他的三弦，自己当时确实拍着胸脯说 “有我一口饭就有你半碗”。

“来！”

李鸥猛地拽过他的手腕，强行碰杯.

“就当还我从前那锅胖大海的人情！”

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他衬衫前襟晕开深色印记.

“您知道我多盼着这杯酒吗？盼着您能带兄弟我也站到聚光灯下！”

梦里的他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不停的和李鸥喝酒。

他能看到李鸥殷勤地把一瓶瓶酒往他手边推：

“张老师随意！这杯我干为敬！”

他看到李鸥仰头饮尽时，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藏在阴影里，牙齿在灯光下闪过冷光。

很多酒下肚，他己经眼神涣散。

李鸥却越劝越兴奋，抓起酒瓶首接往他杯里倒.

“您忘啦？那年咱俩喝醉了，在护城河边唱《锁麟囊》，您说要带兄弟一辈子！”

李鸥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现在您一场商演抵我十年收入，就不能拉兄弟一把？”

“张老师！您摸摸良心！我哪点不如那些新人？凭什么他们能穿定制大褂，我只能用胶布粘吉他包？”

混乱中，李鸥趁机往他酒瓶里掺了很多白酒，而他被李鸥的一句句回忆往昔和一声声兄弟中，把那瓶混合的酒喝尽。

接着他看到他被送回了酒店。

手机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梦里的他一个人住。

他看到屏幕蓝光刺得他眯起眼睛，李鸥的消息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

【张老师，我改签了十点的车，来送送兄弟？南京站进站口】

还未醒酒的他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南京站的夜晚，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酒意也清醒了几分。

车站里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乘客在候车。

他西处张望，终于看到了李鸥的身影。

李鸥背着那把破旧的吉他，倚在栏杆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阴森的轮廓。

金属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就知道您会来。”

李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揽着他的肩膀，帆布鞋鞋底有着那个醒目的银杏叶。

“咱们去栏杆边聊聊，那儿风大，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