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诱

苏砚的刻刀在青铜斝的缺口处凝滞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冷的青铜器皿中蕴含的古老力量。修复灯的光晕柔和而明亮，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影。青铜斝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铜绿，那是岁月的痕迹，也是历史的沉淀。然而此刻，这铜绿色泽却突然泛起涟漪，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触动，微微颤动起来。

更令人不安的是，本应稳定的补配环氧树脂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它在青铜斝的缺口处缓缓流动，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试图填补那道历史的裂痕。苏砚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却碰翻了身旁的鎏金錾花工具箱。工具箱里的玛瑙碾子滚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修复室里回荡，格外刺耳，仿佛有十把碾子同时在十个时空滚动，交织出一种诡异的节奏。

“又通宵？”

保安老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的手电光切开修复室门缝，划破了室内的宁静。苏砚转过头，试图回应老周的问候，但他的余光却瞥见了展柜里的战国蟠螭纹镜。镜面上闪过一道人影，分明是一个束发戴冠的古装打扮的人。那人影一闪而过，却让苏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喉咙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周叔，您今天……”话到半途，苏砚的声音突然哽住。他的目光被老周制服第二颗铜纽扣吸引住了。那颗纽扣上，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鲜血顺着“博物馆”三个鎏金字流淌，最终汇聚在老周的胸牌照片上。那暗红的液体似乎有自己的轨迹，竟勾勒出一个甲骨文的“祭”字。

老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身体晃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苏砚的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冲过去，想要搀扶老周。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老周突然向前栽倒。苏砚伸手去接，却在这一刻，看到了老周后颈上浮现的图案——青铜饕餮纹。

那是一幅古老而神秘的图案，螺旋状的兽瞳仿佛活了过来，随着苏砚的脉搏频率收缩膨胀。它们像是在注视着苏砚，又像是在审视着这个世界。苏砚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距离老周的身体只有咫尺之遥，却再也无法靠近。

修复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老周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颤抖。苏砚的目光在青铜斝、战国蟠螭纹镜和老周之间来回扫视，试图寻找一丝线索。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傅曾经说过的话：“文物是有灵性的，它们承载着历史的记忆，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修复文物，不仅仅是修复一件物品，更是与历史对话。”

然而此刻，苏砚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未知的漩涡。青铜斝的缺口处，环氧树脂仍在缓缓蠕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而老周后颈上的饕餮纹，更是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苏砚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己经触动了某种古老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远非他所能掌控。

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扶起老周。老周的脸色己经恢复了一些，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迷茫。苏砚轻声问道：“周叔，您感觉怎么样？刚才发生了什么？”老周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刚才突然就头晕目眩，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砚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知道，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他必须弄清楚，青铜斝的缺口处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老周制服上的血迹和后颈上的饕餮纹，又与这一切有着怎样的关联。他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青铜斝上。那缺口处的环氧树脂似乎己经停止了蠕动，但那铜绿色泽的涟漪却仍在微微荡漾。

苏砚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己经无法回头。他必须继续修复这件青铜斝，哪怕这意味着他将面对更多的未知和危险。他缓缓拿起刻刀，再次将刀尖对准青铜斝的缺口。这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到历史的重量，压在他的肩上。而他，也将在这条未知的道路上，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