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重返夜之城（5）

信号接通得很快，但对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个同样低沉、但带着明显电子合成质感，以及毫不掩饰的惊讶声音：“……里昂？我操，我没看错吧？你他妈居然会联系我？出什么大事了？还是说……你终于决定回来了？”

“我回夜之城了，有点私事。”里昂忽略了他语气中的惊讶和试探，声音低沉，“需要你帮忙，铁拳。我手上有个烫手的玩意儿，实验室流出来的克伦齐科夫原型机。我要尽快出手，而且要个好价钱。只有你的渠道最可靠。”

通讯那头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克伦齐科夫原型机？你从哪搞到的？”铁拳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这东西比你想象的更麻烦。你确定要在夜之城出手？”

“我确定。”里昂斩钉截铁，“留在手里更危险，帮我联系买家。”

“这种能搅烂人脑袋的玩意儿谁会感兴趣呢……”铁拳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和凝重，“行，我可以帮你搭线。但是里昂，你听着，做这种生意风险很高，恐怕对方会比公司狗还难缠。你自己掂量清楚。”

“我心里有数。”

“……好吧。”铁拳最终还是同意了，“‘来生’，你知道地方。一个小时后，我在老位置等你。我亲自跟你谈。”

“收到。”里昂切断通讯，看着屏幕暗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更加凝重。来生……那个地方，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好的，坏的，以及……那些永远也无法释怀的。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正抱着膝盖，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光怪陆离夜景的露西。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个破旅馆里？夜之城可不是凤凰城，这里的危险无处不在，而且更加难以预测。思索片刻，他做出了决定。

“露西，跟我走。”

“嗯？”露西回过头，有些惊讶。

“我要去见个人，谈事情。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安全。”里昂解释道，“穿上外套，外边有点冷。”

露西虽然对要去哪里、见什么人感到好奇和不安，但里昂的决定，让她心中那份不安全感减轻了不少。她点了点头，迅速穿好外套。

里昂换上一件更不起眼但便于活动的深色夹克，仔细检查了藏在身上的手枪和几个弹匣。两人戴上作为通讯器的微型耳塞，然后才离开旅馆。他没有开车，而是叫了一辆看起来足够破旧、能完美融入沃森区背景的独立出租车，报上了那个在夜之城地下世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来生（Afterlife）”。

那扇大门出现在面前时，即使隔着车窗，露西也能感受到从里面渗透出来的、那种混杂着危险、传奇和死亡气息的独特氛围，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里昂付了车费，带着露西下车。他们顺着楼梯往地下去，酒吧门口站着两名如同门神般、经过重度义体改造的彪形大汉守卫，他们的金属手臂和闪烁着红光的义眼充满了威慑力。看到里昂带着一个明显未成年的小女孩走过来，其中一个守卫立刻伸出巨大的金属手臂拦住了他们，声音如同合成器般冰冷：“这里不招待小孩，离开。”

里昂停下脚步，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抬眼看着那个守卫，平静地说：“我找罗格，告诉她，里昂来了。”

守卫的义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扫描里昂的面部信息，或者在内部频道确认什么。片刻之后，他侧过身，让开了通路，但依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露西。

就在这时，里昂的耳塞里传来了一个熟悉、慵懒却又带着绝对权威的女声：“让他和他的小跟班进来吧，别挡路。”

守卫立刻恭敬地低下头，彻底让开了道路。

里昂瞥了一眼露西，她因为被叫做“小跟班”而明显有些不爽、鼓起了腮帮子。里昂的嘴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然后他们往里走。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刺鼻的酒精和信息素混合气味，以及那种独属于传奇诞生与陨落之地的、既喧嚣又压抑的熟悉氛围，瞬间将两人包裹。

露西好奇地、也有些紧张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地方——昏暗的灯光，吧台后琳琅满目、以逝去传奇命名的鸡尾酒单，角落里进行着秘密交易的佣兵和中间人，空气中弥漫着危险、机遇和死亡交织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既兴奋又不安。

吧台前，传奇的女王，罗格·阿马迪亚斯，正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古典威士忌杯。

她抬眼看到了里昂和他身后那个“小跟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的弧度。“里昂？真是稀客中的稀客。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呢。怎么，离开夜之城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来了？打算重操旧业，再创一段‘传奇’？”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女王般，轻易盖过了周围的喧嚣，引来了吧台附近一些老佣兵若有若无的目光。

里昂摇摇头，走到吧台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回来处理点私事，罗格。顺便……看看老朋友。”

“老朋友？”罗格轻笑一声，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某个包厢，“看来你的‘老朋友’还真不少。”她不再多问，只是对着酒保示意，“给他来一杯‘强尼·银手’，算我的。”然后又看向露西，“给这位小妹妹，来杯——”

“可乐，”里昂马上打断说，生怕罗格给露西也点了杯酒精饮料，“小可可乐就行。”

罗格摇着头笑了笑，饱有深意的目光在里昂和露西之间游曳。

里昂将威士忌杯里的“强尼·银手”一饮而尽，然后转头对露西说：“你在这等我，和这位……”

“克莱尔。”酒保自我介绍道，“久仰大名，雷诺医生。”

“你好。”里昂朝她点点头，继续嘱咐露西道：“和克莱尔聊聊天，或者看那些酒单上的故事，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