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 章 千魂灯劫

七月十五子时，城隍庙前飘起三百盏血色灯笼。每盏灯罩皆由人皮制成，灯芯竟是蜷缩的婴胎。更诡异的是，灯笼映出的光影里，分明是失踪半月的绣娘们在梳头描眉。

齐小余用剑尖挑落一盏灯笼，人皮上突现朱砂符咒。云无月以月华镜照之，镜中竟显出青面獠牙的道人在炼丹——丹炉里沸腾的，正是那些绣娘的头颅！

"青冥道人..."林闻雨翻烂古籍才找到这个名字，"前朝邪道方士，善以生魂炼千魂灯续命。"话音未落，阴风骤起。灯笼阵列突然变换成八卦阵，地面渗出黑血，汇聚成八个血字："阴兵借道，活人避让。"

阿哑突然蛇尾狂摆，鳞片间渗出脓血。她痛苦地指向庙墙阴影——那里蹲着个三尺高的侏儒，头戴青铜傩面，手持引魂幡。侏儒揭下面具，露出布满针脚的孩童脸，正是三年前溺毙的齐小余胞妹！

为追查侏儒踪迹，众人夜宿荒山野店。掌柜十指缠满红线，柜台下压着张泛黄契约，落款竟是三十年前的日期。二更时分，隔壁传来剁骨声，血腥味浓得呛人。

齐小余破门而入，见屠夫正在肢解一具女尸。那尸体忽然睁眼，断颈处钻出条双头蜈蚣。掌柜闻声而来，灯笼照见他后颈的尸斑——这客栈上下皆是湘西赶尸门炼制的活尸！

混战间，云无月被尸毒所伤，月华真气竟转为青黑。地窖里堆满贴着符咒的陶瓮，每个瓮中泡着具蜷缩的童尸，天灵盖皆插着青铜钉。林闻雨发现童尸掌心刺着蛇形图腾，与蛇母祭坛的纹样如出一辙。

子夜梆响时，侏儒的引魂幡无风自动。客栈地板轰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池中浮着具水晶棺，棺内女子与青冥道人炼丹镜影中的蛇母，生得一般无二！

循着血池暗流，众人闯入地下石窟。岩壁上挂满人骨灯笼，火光竟是幽绿色。深处传来凿刻声，只见佝偻老者正在尸骨上雕刻符咒。他转身时，整张脸皮突然脱落，露出内里蠕动的蛆虫。

"画骨匠..."林闻雨声音发颤，"传闻能以尸骨为纸，刻写往生咒。"老者骨刀一挥，满窟尸骨竟重组为三丈高的白骨观音。那观音千手各持刑具，眼中跳动着磷火。

阿哑突然暴起，蛇尾绞碎三只骨手。碎骨落地化作毒蝎，云无月挥绫成幕，却被蝎尾刺穿。齐小余斩破观音天灵盖，跌出个青铜匣，内藏半卷《九幽录》——其上记载着蛇母借尸还魂的禁术。

石窟突然震动，画骨匠狂笑着坠入深渊。他最后的嘶吼在洞中回荡："七月廿九，血月当空，万蛇朝宗！"

破庙中，齐小余翻开染血的《九幽录》。泛黄纸页上，蛇母画像旁赫然绘着他的生辰八字。云无月以月华镜溯源，镜中现出骇人场景：二十年前中元夜，青冥道人将蛇母逆鳞植入孕妇腹中，而那孕妇，竟是齐小余生母！

"你才是真正的祭品。"林闻雨面色惨白，"蛇母需吞食血亲骨肉，方能褪尽妖气化龙。"话音未落，阿哑突然口吐黑血，蛇尾鳞片尽数倒竖——她腹中不知何时被种下蛇胎，此刻正在疯狂吸食精血。

众人赶往乱葬岗时，见三百阴童子正围着血池起舞。池中升起水晶棺，蛇母元神附在云无月体内，正将阿哑的蛇胎炼成丹丸。齐小余挥剑欲斩，却被青冥道人的捆仙索缠住——那妖道竟是从画骨匠尸身中破体而出！

血月凌空，幽冥河水漫过堤岸。青冥道人摇动引魂铃，万千冤魂化作白骨舟。蛇母服下蛇胎丹，褪去半身蛇鳞，额角隆起龙角。她挥手招来九幽阴风，所过之处活人皆化作血雾。

云无月拼尽最后真气，在眉心刻下锁魂咒。月华绫缠住蛇母龙角，将其拖入幽冥河。齐小余斩断捆仙索跃入河中，见河底沉着十二具青铜棺，每具棺内都镇着他的前世身。

阿哑的残魂突然显现，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撞碎主棺。棺中蛇母逆鳞离体，齐小余将其刺入心脏。金血浸透九幽，阴童子们凄厉哭嚎着化作飞灰。当晨光破晓时，河面漂来艘纸舟，舟中躺着昏迷的云无月，发间别着朵血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