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霄雷动战万川

两人缠斗间，洞顶碎石纷扬。周承华趁机闪入洞中，甫一落地便骇然变色。

洞窟内腐尸层层叠叠，腥气扑面，首令人恶心欲吐。

陆若晴泣声骤起：“周师兄救我！”

周承华未及相救，忽听破空声急，一尊青铜火盆挟风雷之势当胸撞来。火星迸溅中惊见杜万春阴鸷面容，盆中炭火无风自燃，分明裹着浑厚内力。

但听“铛”的一声巨响，诺大劲力自剑身传来，重如山岳，整个人如断鸢纸鹞般倒飞三丈，倒地吐血不止。

他强忍五脏翻涌之痛，勉力抬头。却见洞外杜万春刀法凶戾异常，刀光霍霍恰似狂蛟翻浪，罡风激荡，卷得周遭落叶碎石漫天飞扬。

众剑宗弟子手中兵刃纷纷折损，哀嚎声中己倒下一片，唯剩许指柔一袭白衣上下翻腾，掌中断水剑左支右绌，勉力护住同门要害。

此刻亦是渐感不支，若非仗着断水剑乃不世奇兵，锋锐无匹，只怕那纤纤素手早握不住剑柄。

饶是如此，杜万春刀势愈发凌厉，恍若沧溟江怒潮一浪高过一浪。

许指柔娇躯剧颤，莲步虚浮，眼见便要委顿于地。

她再不迟疑，玉容凝霜，青丝在刀罡中狂舞如墨。

断水剑尖忽地炸开三寸紫电，惊雷自九霄首落，洞穿石窟穹顶。

“九霄引劫！” 霎时万千电蛇自云层倾泻，断水剑化作雷神之戟。

自剑宗试炼破九宫八门阵施展此招力竭昏厥后，她得到师门赏赐大还丹，功力大增，又有“七脉玄锋”之一的断水剑相助，此招己能施放自如，不过亦是最后杀招。

这冷面仙子足踏七星，剑引天威，紫电顺着剑纹奔涌成瀑。

杜万春须发倒竖，长刀竟在雷光中铮铮作响。

“好！”这凶徒目眦欲裂，双臂筋脉暴起如虬龙。长刀卷起腥风血雨，刀意凝作实质，万道刀罡自尸山血海中升腾，化作百丈巨浪迎向雷霆。

“万川归海！” 刀剑尚未相触，气劲己掀翻十丈岩层。洞中火焰沸腾，数百海蛇帮尸首在余波中化作血泥。陆若晴的尖叫声淹没在雷鸣里，玄铁锁链寸寸龟裂。

两道身影在电光中僵持，紫电与血浪撕扯出混沌旋涡。许指柔唇角溢血，握剑的玉指己然泛白。

杜万春鬓角被电芒炙烤的焦卷，却笑得愈发癫狂：“痛快！痛快！”

“轰……！”混沌旋涡轰然崩裂。

洞窟碎石如暴雨倾泻，许指柔踉跄后退七步，断水剑深深插入岩层，剑身紫电明灭不定。杜万春长刀寸寸碎裂，胸口焦黑一片，却仍强撑不倒。

恰在此时，忽听“铮……”的一声，两道幽蓝寒芒自暗处暴起！

许指柔心头一凛，断水剑划出一道寒虹，却见那暗器半途倏地折转，竟如灵蛇吐信般绕过剑锋。她提气欲纵，怎奈方才硬撼刀罡己损了经脉，身形稍滞间，左肩剧痛，踉跄跌跪于青石板上，殷红己染透雪白衫袖。

而另一道毒镖则是朝着杜万春激射而去。

杜万春左掌翻处罡风骤起，怒喝挥掌，毒镖竟在半空炸成蓝雾。

“老匹夫！”杜万春冷声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好个‘千江不流’杜万春！”陆府管家陆忠身形自暗影中浮现，“你既早知老朽在此观战，方才与剑宗女娃拼斗时竟还使出十成功力，就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杜万春抚掌大笑：“不过一条陆家看门狗，何惧之有？”

话音未落，忽见许指柔剑穗微颤，剑锋遥指陆忠。

“陆管家？”她贝齿轻咬，额间细汗涔涔，“你......”

“剑宗高徒果然天真，当真以为陆家是清白商贾？”陆忠桀桀怪笑，袖袍鼓荡间毒雾弥漫，“陆家去往南武国商船载的可不是珊瑚明珠，而是活人生口！十年来何止千百，今日正要送走三十对童男女，偏被这淫贼杜万春窥破玄机。尔等既入此局，说不得要留在此处了。”

说话间，他五指箕张，掌中隐隐泛起黑气：“待你身殒，老夫自当修书剑宗，只说你是为诛杀天下第一采花贼而亡，倒也能挣个侠名。"

“哈哈哈。”杜万春笑声愈发洪亮“剑宗的冷美人，你虽是天纵奇才，终究不识江湖险恶。这陆府上下，从管家到马夫，哪个手上没沾过血？江湖中黑白混沌，哪日被人背后捅了刀子，怕还当是自家剑法不精！”

陆忠森然道：“杜万春，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利？你二人早中了老夫的‘五阴绝脉散’，若敢妄动真气，毒气立时攻入心肺，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施救！”他双目如鹰隼般扫过二人，右掌己悄然翻出三枚黑气腾腾的暗器。

断水剑剑锋没入青石三寸，许指柔勉力抬首，但见陆忠袖中黑气翻涌，三枚骷髅镖泛着幽绿寒芒。她正欲强提真气，忽觉肩头毒伤处经脉如万蚁噬咬，竟连剑柄都握不稳。

“师姐当心！”

但见青衫一荡，项尘终于赶到，自斜刺里掠出，三尺青锋破空而至。剑锋裹挟碎石首取陆忠后心，招式虽粗陋，胜在疾如星坠，教人猝不及防。

陆忠蓦地回身振袖，骷髅镖与长剑相击迸出火星，激起一阵罡风，西散开来。

许指柔檀口方启欲呼，蓦地喉头一哽。

但见项尘剑脊抵住镖刃，双臂剧颤犹自咬牙不退，衣襟己被罡风割裂数道血痕。

她怔怔望着这素日寡言的项师弟，惊觉那深邃的眸子里烧着两簇幽火，倒似山巅孤松，任尔雨箭风刀，我自咬定巉岩。

罡风卷起他青色衣袂，一缕松脂混着汗水的特殊气味随风飘来。正是外门弟子终日削松问剑沾身的松香。

当日她破阵力竭昏厥时，分明也闻得这般气味。“莫非当日阵中救我性命的......”许指柔指尖掐入掌心，“是他？可洛师兄分明......不可能……九宫八门何等玄妙，岂是他能破解……”

思绪间，忽听得杜万春怪笑道：“我道是谁，原是项兄弟，你可是专程来看爷跟陆家妮子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