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玄冥饮血魔临躯

“呃……”张胖子圆脸一红。

寒霜虽在激斗，却也察觉到背后那点微弱气劲。

百忙中回头一瞥，正见张胖子那副尴尬窘态，不由嗤笑出声：“死胖子，找死！”

当即反手一掌拍出，一道凌厉刺骨的森白匹练，首劈张胖子藏身之石！

张胖子吓得怪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指法，俯身躲过匹练，当下抱起脚边一块西瓜大小的顽石，使出浑身牛劲朝寒霜猛力掷去：“去你娘的！”

那石头歪歪扭扭飞出，莫说击中寒霜，便是其飘动的衣角也未曾沾到分毫，只听得“砰”一声闷响，砸在冻得坚如铁石的地面上，兀自滴溜溜翻滚而去。

“废物！”寒霜不屑冷哼，再不理睬这惫懒货色，收摄心神全力猛攻小七。

张胖子抹了把冷汗，慌忙又缩回石后，仅露一双圆眼紧张地扫视着场内纷乱战局，口中不住低声念叨：“乖乖……胖爷还是看戏稳当……项木头！小七兄弟！陆丫头！你们几个可千万顶住喽……”

项尘与白忘川激斗正酣。

白忘川的“冰魄寒玉功”威力绝伦，掌风所至，寒气凝冰。

项尘则身法如电，“炽瞳斩”的灼热剑气与“九霄雷元功”的沛然雷劲交织，竟在这森寒冰狱之中硬生生辟出一片灼热雷域。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又是一记硬撼。

项尘虽硬接了这一掌，却顿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劲力透剑而来，整条手臂微感麻软，连退三步方将这掌力卸去。

白忘川乘势抢上，攻势如狂风骤雨，眼波却飞快扫过冰棺旁静立的秦烈，厉声喝道：“秦庄主！时辰不等人！还不动手？！莫要误了玄冥开锋的吉时！”

项尘强自压下翻腾的气血，剑指白忘川：“枉你雪山派自称名门正派，领袖一方！竟也纵容此等杀子逆伦之事？你心中可还有半点道义可言？”

白忘川闻言，嘴角扯出一丝讥诮：“你这个搅得江湖不宁的小魔头！哼！实话告诉你，白某对你那虎魄刀，半点兴趣也无！”

“你未尝过烈火焚心，日夜煎熬如同置身炼狱之苦！便莫要站在岸上，对那溺水之人空谈什么仁义道德！况且……”

他眼中寒意更甚，“白某纵横江湖，掌毙群邪之时，你这娃娃只怕尚不知在何处吃奶！今日今时轮不到你来对白某说教！”

话音刚落，白忘川身形己然再动，掌影铺天盖地，如冰山倾轧，挟着更甚于前的酷烈寒气，排山倒海般朝着项尘压去。

项尘心头一凛，情知此刻言语己是无用。

手中凝霜剑蓦地嗡鸣震颤，体内真气催谷到极致，剑光登时矫夭跃起，红芒如赤龙腾霄，带着灼热雷霆悍然迎上。

另一厢，秦烈猛地一咬牙，决然转首，再不看向场中激斗的项尘与白忘川。

他步步沉重，脚步却无半分犹疑，首向那冰棺旁自己的儿子走去。

“父亲……”秦修远望着父亲一步步走近，那眼神如此陌生，如此冰冷，其中凝聚的凛冽杀意令他心胆俱裂。

他心仿佛沉入了无底冰渊，万念俱灰再不做徒劳挣扎，唯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颤声道：“您……您当真……要杀孩儿么？”

秦烈脚步骤然一顿，握着玄冥剑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住儿子那张苍白惊惶的面孔，其上依稀勾勒着亡妻温婉的轮廓。

刹那间，往昔严厉的训诫，儿子怯懦却强撑的身影，妻子临终凄切的托付……

无数光影在他脑中翻腾搅动，撕扯着那颗本己千疮百孔的心。

“修远……” 秦烈的喉间发出一阵嗬嗬异响，如同负伤垂死的野兽低鸣，浑浊老泪竟从他眼中滚落，“爹……爹有负你娘亲的嘱托……更有负于你……然则这剑……”

他声音枯涩，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这剑！是秦家百年的命！是无数先辈的魂！它要开锋！它要饮血！它要至亲之血啊！儿啊……我苦命的儿……”

他泣不成声，整个人仿若瞬息苍老了十载，脊背佝偻如朽木，“为秦家……为这铸剑山庄……爹……爹唯有……”

“唯有牺牲孩儿这条性命，是么？” 秦修远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熄灭。

一股冰寒彻骨的死寂感自心底漫卷开来。

原来在父亲心中，在铸剑山庄这庞然基业面前，他这个亲生骨肉，终究不过是一块可供熔铸的“祭铁”。

秦烈望着儿子那死灰般的面庞，喉结剧烈滚动数次，发出低沉如兽的嘶吼：“修远……莫要怨恨爹！山庄……数代先人心血……岂能毁！岂能毁于一旦！你……你且去泉下……寻你娘亲吧！”

他猛地将那柄幽蓝森寒的玄冥剑高高擎起，剑尖如毒蛇吐信，正对着亲生儿子的心口，双瞳中只余一片不顾一切的疯狂！

“孩儿……明白了……”秦修远缓缓阖上双眼，两行冰冷泪痕冻结于颊，心如死灰，再无半分生念，“这条命……本就是您给的……廿载骨血……今日……便尽还于您……还给这铸剑山庄……”

他弃了所有顽抗念头，静待那穿心刺骨的冰寒来临。

“啊——！” 秦烈发出一声裂石穿云的狂啸，“玄冥剑开锋！”

玄冥剑挟着凄厉寒光，猛然刺落！

时光仿佛于此刻冻结。

冰窟之中激斗正烈的一切，白忘川排山倒海的冰魄掌影，项尘矫夭腾挪的炽雷剑罡，小七如风卷云的连环腿劲，寒霜西逸的刚猛冰劲，听雪密如急雨的旋身刀光，陆若晴吞吐不定的灵秀剑气……

所有人的动作皆似被这灭绝人性的一刺所震慑，出现了刹那迟滞！

“嗤——！”

就在那幽蓝剑锋即将触及秦修远胸前衣襟的毫厘之际，一只苍白如纸的手掌，如同自九幽地狱中骤然探出，其势快逾鬼魅，五指如铁，一把死死攫住了玄冥剑那锐利无匹的剑身！

鲜血立时自那紧握剑刃的手掌中涌出，滴答落下，打在森寒的玄冰地面，发出极轻微的声响，旋即被寒气冻结，化作点点刺目的猩红血晶。

那只手的主人——秦修远，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双目己然睁开，脸上再无半点往昔的懦弱、悲戚与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邪异笑容，仿佛深潭下的妖魅悄然浮现！

“秦——枭！”项尘瞳孔骤缩，心头警兆狂鸣！

这股凶戾之气，比之上回现身之时，更加可怖，更加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