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遗恨焚心燃旧部

项尘剑眉微蹙：“白忘川？”

“对！”陆公明重重颔首，“此人是传说中的太阳之体，体内藏着至阳至烈的太阳精魄！这才是幻月教真正想要的东西！然那白忘川常年隐遁于玉龙雪山的万年玄冰窟中，凭借那至寒之气，苦苦压制体内纯阳火毒焚身之苦。”

项尘再道：“这与玄冥剑又有何联系？”

陆公明喘了口气：“白忘川那一身“冰魄寒玉功”于那玉龙雪山，冰天雪地中施展，功力倍增，便是幻月教高手如云，也无可奈何！”

“唯有将他引离那巢穴！这柄玄冥剑，饱含九幽寒髓，是天下间唯一能助他抗衡太阳精魄，纯阳火毒反噬的奇宝！此剑现世，他苦候半生，岂有不来之理？只要他踏入落雁城，离开了那占尽地利的雪山老巢……”

他目光一寒，语气斩钉截铁，“便是幻月教下手夺取太阳精魄的天赐良机！这铸剑山庄，便是他们为白老怪精心布下的绝杀之地！”

“夺取太阳精魄？”陆若晴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樱唇失色，“幻月教……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陆公明摇头长叹，颓然道：“幻月教等级森严，行事诡谲，如鬼如魅。这等逆天谋划的核心机密，祖父此等外围棋子，如何能窥其门径？”

话音未落，他猛然间暴起一丝气力，竟将身侧的陆若晴狠狠推向项尘身畔，嘶声喝道：“晴儿！少侠！快走！立刻离开此地！玄冥剑开锋就在这几日！幻月教的高手必至！待到功成之际，为防走漏风声，以那教主一贯狠辣手段，定会鸡犬不留，将这铸剑山庄杀得寸草不生！此时不走，悔之晚矣！速离落雁城！走得越远越好！”

最后几个字己是嘶吼而出，混着呜咽的山风，凄厉如夜枭悲鸣，首刺人心。

项尘伸手扶稳踉跄的陆若晴，心头却惊涛骤起。

“幻月教主，又是幻月教主!”

他转身。

目光遥望翻腾不息的茫茫云海。

云在翻涌。

云在奔腾。

如千军万马踏碎苍穹，又如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沉沉压下落雁孤城。

朔风扑面，一片肃杀意。

项尘忽然觉得，那云海之后，似是藏着一双冰冷的眼睛。

一双漠然俯视众生的眼睛。

这孤城，这众生，不过是那诡秘阴影指掌间的一局棋。

另一厢，落雁城中。青石板路浸润晨露，湿气微寒。

小七的身形在街巷间若即若离，如影随形，目光紧紧锁住前方那道素衣清冷的背影——正是听雪。

她步履看似闲适随意，朝向却分明不移。

转过一个堆积杂物的街角，小七猛觉眼前人影一花，听雪竟倏然不见！

他心头一紧，足下疾点，抢上前去。

“噌——！”

一道冰冷的寒芒毫无征兆地贴上了他的咽喉！

刀锋锐利，带着雪山深处万年玄冰般的凛冽寒气，激得他颈后毫毛根根倒竖。

听雪不知何时己如鬼魅般立在他身侧，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牢牢钉在他脸上，审视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何人派你尾随？”她的声音比那刀锋更冷，“说！意欲何为？”

刀锋上传来的压力分明，小七深知，只要她手腕微动，自己立时便要血溅当场。

他却并未后退，反而定定迎向那对深邃眼眸。

“我……”小七喉头干燥发紧，强压下那刀锋激发出的本能反抗之意，声音带着一丝乡音，“在下斗胆……只想问一句……姑娘，可是漠北人士？”

听雪眼中寒芒骤然一闪，喉间的刀锋却纹丝未动，寒意更增一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语气冰封依旧，但那句反问，听在小七耳中，己是明了。

“姑娘这身沙场风骨……。”小七恍若未闻她的质问，自顾低语，眼中掠过一丝追忆，“黄沙碛里风吹骨的粗粝……更有……这针茅草香……错不了！只有朔漠之地才有！”

听雪握刀纤指倏然收紧，那冷冽眼眸深处，似乎有物被轻轻触动，旋即复又化作一片寒霜。

“你倒有几分眼力。那又如何？我来自何处，轮不到你一个鬼祟尾随之徒过问！”

“我叫小七！”少年骤然扬声，带着一丝倔强，“我不是什么鬼祟之徒！我只是……只是想问问……”

他深深吸气，目光首视听雪眼眸，“漠北……现在如何了？苍狼部……可还似从前……那般跋扈横行？”

“苍狼部？！”听雪眼中猝然爆出刻骨恨意，手中短刃竟也随之嗡然微颤，显是心绪激荡难抑。

“哼！那群背信弃义的豺狼！靠着弑主夺位，踩着旧主的尸骨，高坐王庭，如今倒是风光得很！”

小七面色霎时惨白如纸，声音亦不禁颤抖起来，“那……那寒鸦部呢？寒鸦部……现在怎样了？”

听雪目光于小七惨白面庞上停留一瞬，眼底异色掠过，似恍然有所悟。眸中添了一抹悲悯之色，缓缓撤回了抵在他喉间的短刃。

“寒鸦部？”听雪声音低沉下去，蕴含一种深沉的悲怆，“王庭倾颓，雄鹰折翼……还能怎样？苍狼部主掌大权，昔日王族贵胄……”

她语声微顿，看着少年眼中光芒寸寸碎裂，复冷然道：“如今不过是苍狼部贵族帐下，最低贱的奴隶罢了。”

略一沉默，又冷冷地补了一句：“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这最后八字，如千斤重锤，狠狠砸落小七心口。

他身躯一晃，仿佛筋骨寸断，颓然倚靠冰冷墙垣，眼中神采尽失。

听雪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眸中复杂难明之色一闪即逝，终归于一片漠然。

她不再看小七一眼，转身离去，唯有一语如寒冰断刃，掷于萧瑟街角：“漠北风云，不是你该问的。我知你亦漠北遗民，今日行止这般反常，恐身世不简单。但你须谨记，无论漠北中原，那王座倾覆、龙旗变幻，绝非江湖一介武夫所能撼动分毫！”

小七仍如石雕般倚墙而立，失神地望着听雪消失的方向。

“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字字句句，如跗骨之蛆，反复噬咬心神。

他陡然攥紧双拳，指甲深陷掌心，沁出血丝亦浑若不觉。

双目之中，痛苦翻腾，恨意滔天，恰似那大漠荒原，被倏然点燃的燎原野火！

“父王！母后！族人……他们竟落得如此下场！”

“苍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