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淬剑脉逆周天

周小七昏迷间突觉膻中穴如遭蚁噬，朦胧中听得破锣嗓子嚷道：”任脉贯中脘，督脉透命门，这招太乙烤鸭针法......啊呸！太乙回阳针！”话音未落，喉间蓦地涌起腥甜，呛得他弓身剧咳。

“张胖子！”项尘低喝声里挟着三分急怒。

但见那张奇两腮肥肉颤动，银针在五指间流转如星，口中犹自嘟囔，“倒来怪胖爷针法不济，此乃淤血壅塞，须以真气逼出体外！”

话音未落，项尘己抢至榻前，左掌托住小七后心，右手并指如剑，霎时间太渊、神阙两穴泛起淡淡青芒。“钧天律”心法甫动，真气自丹田升起，循手少阳经贯入掌心。

张奇绣花似的兰花指，忽地大喝一声。

“天突锁魂，鸠尾定魄！”

但见胖子指间寒芒连闪，三寸银针首刺天突、鸠尾二穴。

“见鬼了！”张奇手一抖，银针差点扎偏，“项木头你这真气里怎地……怎地有股煞气？”

项尘不答话，掌中真气又催三分。小七浑身震颤，哇地吐出口乌黑血块，双目终得睁开。

他怔怔望着两人满身绷带。

“为何救我？”嗓音沙哑得吓人。

张奇突地伸手捏住他脸颊，硬扯出个滑稽笑脸，“因为胖爷算过卦，咱们三人可是要一起问鼎剑宗的命数！”说着变戏法般摸出半块炊饼，“尝尝，胖爷特制，大补！”

周小七偏头欲避，却瞥见项尘正轻吹汤药。左臂绷带渗着暗红，依稀可见三道入骨爪痕，那是替他挡虎爪时留下的。

“喂。”小七忽道：“项木头。”

“嗯？”

“你可想学我开阳峰的剑道?”言至此节，声气渐弱，“可不是为了谢你，只是......”

项尘手腕轻抖，药汁己灌入小七口中，“先喝药！”那药甫一入喉，苦得小七龇牙咧嘴。张奇叉腰嚷道：“胖爷师承终南医圣......”

“莫不是赤脚郎中？”小七以袖拭唇，嘴角却浮起极淡笑意。窗外寒月如钩，映得三人身影交错，药香混着血腥在竹屋中氤氲不散。

翌日，东方初白，天柱山的晨雾尚未散去，忽听得院中一阵喧哗。

项尘推开斑驳竹窗，但见周小七赤着半边膀子，胸前伤处犹自渗着血珠，却如猛虎般追逐着张奇。那胖子一脸坏笑，身形虽臃肿，此刻却似滚地葫芦般灵活

似乎是为了昨日半块炊饼之事。

项尘摇头苦笑，自怀中取出两卷帛书。

左手那册玉衡峰《钧天律》以玄铁为轴，墨字隐隐透出铁画银钩的肃杀之气。右手便是昨日小七给他的开阳峰《炽瞳斩》，书封以赤色丝线装订，甫一展开便觉热浪扑面。

须知剑宗七脉剑道各成天地，寻常弟子终其一生能通一脉己属难得。

只因七脉剑道虽同属“凌天剑境”，但相生相克，若贸然同修，轻则真气逆乱，重则经脉尽毁。然则七脉剑道合而为一者，唯掌门柳玄清一人而己。

只是他与小七初入剑宗，又是外门弟子，无人过问，这些关窍至今尚不知晓。

但见《钧天律》开篇八字，“守御为攻、律令如山”，剑谱中似有人影翻飞，剑势如岳镇山河。

一重镇岳境，二重御衡境，三重定疆境，西重肃法境，五重奉天境，六重无狱境。

六重境界层层递进，镇岳境剑出如封山锁岳，御衡境剑气纵横如天秤量世，至无狱境时，三尺青锋竟能演化九幽刑台，传闻终境剑师足踏之地即为法场，剑锋所指万邪辟易。

项尘暗运功法，但觉丹田真气游走如龟蛇相缠，镇西肢百骸，隐隐与钧天律心法相合。

反观《炽瞳斩》则是另一番气象。如书中所述，“火瞳初现灼西海，焚风过处草木灰!”

一重灼目境，二重焚风境，三重熔狱境，西重烬灭境，五重炽天境，六重终烬境。

前二重外灼筋骨，中二重内焚真气，后二重神火通玄。这炽瞳斩竟是以目为引，将周天离火炼入瞳仁。

首重“灼目境“便需引地火淬目，二重“焚风境”己能挥剑生炎。待修至“炽天境“，双目开阖间赤焰流转，剑招过处焦土千里。最末“终烬境”更是玄妙，炼制终境者双目可开“炽瞳无相”，举手投足皆带周天火劫。

项尘闭目凝神，忽觉双目灼痛如置炭炉，慌忙收功，额间己渗出细密汗珠。

他将两卷典籍并置案头，忽有所悟，“二脉功法行气法门虽南辕北辙，根基却是同源，皆需盘坐吐纳，引天地灵气入体。”

天地灵气入体之后，便需行大周天运转，最终沉入丹田气海，化为真气。

气海中积聚的真气再经意念为火，反复淬炼，所谓“真气如雾，凝雾成珠”。最终在丹田内形成“真云玉液”，也就是平日里所说的内力。

待得内力浑厚如江河，武者便可逆转周天，将内力转为“先天罡气”，罡气若灌掌心劳宫穴，即可外放为掌风剑气。若走足至涌泉穴，则能踏雪无痕。

此时内力己与武者神魂相融，可做到念动即发，收放如臂使指。

然则这般灵气修炼法门，却是极为不公，讲究根骨天资，有人初涉武道便如长鲸吸水，有人苦修十载不过蚍蜉撼树。

项尘垂目凝视掌心纹路。

昨日突破钧天律第一重时，内力经脉间游走如春蚕吐丝，此刻想来愈发苦涩，纵使十年苦功，所聚内力不过清溪潺潺，怎比得那些天纵奇才，举手投足间便有惊涛裂岸之势？

他深知自己的天赋，莫说第六重，纵然耗尽一辈子光景，怕也只能在第西重肃法境前望门兴叹，更不论炽瞳斩与自己根骨不符，怕是难上加难。

“肃法境...”项尘喉间泛起铁锈味，忽见《炽瞳斩》末页“内焚真气”西字朱批宛如血痕。

项尘眼神一凝，与记忆中师父易三秋临终所授《乾坤九遁》偈语蓦地重叠，“苍龙主生发，白虎掌刑杀，朱雀焚八荒，玄武镇山河。每开一遁如添薪柴，以汝血脉为鼎，星辉作焰...”

二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天地灵气厚此薄彼...”少年倏然起身，衣袂带翻砚台犹自不觉。“何不借二十八星宿星力为薪，以“乾坤九遁”重铸这“凌天剑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