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渊底龙吟

春耕的粟苗刚抽穗，涿鹿城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正在修补城墙的孙夯发现夯土层渗出猩红液体，手指沾了些许，皮肉竟泛起青铜光泽。

"快看温泉井！"阿禾的尖叫划破清晨。原本汩汩流淌的泉眼喷出三丈高的水柱，裹着硫磺味的水雾在空中凝结成骷髅形状。姬野赶到时，井口附近的青石板正在龟裂，裂缝中可见暗红色晶体如血管般蔓延。

姜桓楚用青铜铲撬开晶簇，碎屑落地的瞬间突然自燃。"这不是硫磺晶！"涂山芸用玉簪挑起火焰，幽蓝火苗中浮现出蚩尤旗的纹样，"地脉被巫血污染了！"

当夜，十二名工匠在温泉眼周围架起陶土观测仪。子时三刻，埋在地下的共鸣陶瓮突然炸裂，滚出九颗刻满咒文的青铜头骨。最年长的陶工碰到头骨瞬间，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巫鹄的残魂在第七日附体流民。被附身的老者徒手掰断青铜锄，断口处渗出黑色黏液："你们的血脉终将成为蚩尤大人的祭品！"

姬野发现被地脉异变影响的族人开始出现诡异变化。铁匠铺的王大锤能徒手揉捏青铜锭，织女春娘纺出的麻线可悬千斤重物，但这些人在月圆之夜都会七窍流血。阿禾在温泉池底发现倒生的血色粟米，谷粒里包裹着微型青铜兵器。

"以毒攻毒。"涂山芸将受污染者的血滴入陶土，烧制出布满经络纹路的箭簇。这种箭矢射入九黎俘虏体内，竟逼出三寸长的青铜蛊虫。老陶工孙夯冒险吞下血粟，呕出的黑血在陶轮上凝成指南车图纸。

当三十架青铜指南车落成时，车头镶嵌的巫血晶石突然全部转向西北——那里是被九黎称为"葬巫渊"的禁地。

三百死士跟着指南车深入迷雾峡谷。在葬巫渊边缘，众人发现九黎部落正在举行血祭。八十一名童男童女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他们的鲜血顺着沟槽汇入渊底。

"那不是寻常祭祀！"涂山芸用青铜镜折射阳光，照亮渊底百丈处的景象——无数青铜棺椁悬浮空中，棺盖上刻着十二祖巫图腾。巫鹄的残魂正将血泉引入中央巨棺，棺缝中伸出的骨爪己覆上血肉。

姬野的青铜剑突然自主飞射而出，剑身云纹化作盘古虚影。巨棺中爆发出洪荒怒吼，声浪震碎了七架指南车。阿禾趁机抛出硫磺陶罐，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血祭法阵。被救孩童中突然有人眼冒红光，张口咬住救援者的脖颈。

撤回涿鹿城的路上，幸存者发现所有指南车都在自动记录路线。孙夯拆解车辆时，在齿轮间找到用巫文刻写的星图："这不是杀人器，是引路标！"

涂山芸在伤者溃烂的伤口里培育出发光菌丝，用陶皿盛着置于观星台。菌丝光芒竟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在青铜鼎上投射出山河地理图。某个月黑之夜，菌丝突然全部指向姬野，在他掌心聚成微型日晷。

"我看到了！"姬野在昏迷三日后惊醒，"葬巫渊底埋着盘古胫骨，十二祖巫在用巫血复活共工！"他扯开衣襟，心口浮现出山河纹样——正是那日菌丝投射的地图。

次日清晨，阿禾在粮仓发现新收的粟米自发排列成战阵图形。老陶工烧制出能预知天象的占星陶盘，第一卦便显出"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当夜子时，所有受巫血影响的族人突然齐跪东方向，用九黎语高喊："恭迎祖巫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