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昔日的战友，梵天圣地初代圣祖！

太古圣界极西之地有一片浩瀚的黑色海洋，因其海水非是寻常的湛蓝或碧绿，而是一种沉郁得化不开的幽黑，极其的危险。

故被各族命名为：厄难海。

厄难海中长年漂浮着无数巨大得令人心悸的骸骨，仿佛沉淀了万古以来所有陨落于此的生灵精魄与不甘怨念。

粘稠的海水无声涌动，虽未曾掀起滔天巨浪，却有一种缓慢、凝滞、吞噬一切的漩涡在深处酝酿，散发出令人骨髓冻结的死寂与绝望。

厄难海中除了有蜿蜒如山岭的龙骨，有狰狞如星辰的巨兽颅骨，偶有残破的通天圣器在浊浪中一闪而没，旋即被黑水吞没。

最重要的是，这里常能发现能够延寿千年的万年灵药，甚至是延寿五千年的十万年神药。

万年前更是有一元灵秘境的异族修士，在此意外获得了一株百万年药龄的圣药。

在将圣药献于某个太古圣族之后，被赐下了无数的修炼资源，建立了一个势力庞大的皇族。

因此，厄难海中虽极为危险，生存着诸多的凶戾海兽，却依然有无数异族部落迁徙至此，依托这片海域生存。

黑色的波涛无声翻涌，亿万骸骨沉浮，如同这片死域亘古不变的呼吸。

就在这黑色海洋的中心，一点红芒突兀地亮起。

起初只是针尖大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但转瞬之间，它便膨胀、蔓延，如同滴入浓墨的一滴炽热鲜血，晕染开来，势不可挡。

红光铺展，所过之处，那沉郁得令人窒息的黑水竟被硬生生排开、净化。

显露出下方被红光笼罩的海域，一片翻腾着纯粹、粘稠生命精气的猩红！

亿万点细微的猩红光点，如同被无形巨网捕捞的萤火虫。

正从西面八方、从海水的每一个角落，被强行剥离、抽取，汇聚成浩浩荡荡的猩红洪流，疯狂的涌向那点红芒的中心。

红芒中心，一个人影静静悬浮于厄难海的上空。

他身着早己褪尽华彩、只余一片古旧暗沉，样式古朴，洗尽铅华的长袍。

身姿挺拔如孤峰，面容平静，唯有两鬓染霜，透出岁月浸透的痕迹，仿佛与这污浊死寂的厄难海格格不入。

面容依稀能辨出此人昔日的威严轮廓，只是如今却覆盖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败与死气。

那层死气是如此浓重，几乎要压垮他所有的生机。

唯有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却燃烧着两簇疯狂跳动的、猩红如血的火焰。

火焰中仿佛蕴含着对延续自身存在，贪婪到不顾一切的渴望，映照着他枯槁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林清玄，林家圣祖，三十万年前，人族六大不朽圣地之一，梵天圣地的开辟者！

他曾寻遍太古圣界，侥幸获得弑道神金红莲业火源铜，祭炼万年，锻造出镇压梵天圣地数十万年气运的至尊帝兵·梵天净孽轮！

也曾领悟轮回大道法则，创出林家传承至今的无上至尊功法《梵天葬世红莲书》。

更是在上古万族征伐的动乱时代，与人族其他五位圣祖并肩浴血，将人族从万族倾轧的深渊边缘生生拉回的擎天巨柱之一！

此刻，他悬于猩红漩涡的核心，脚下，一朵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赤红莲花正在缓缓旋转，层层叠叠的莲瓣不断舒展。

每一次开合，都贪婪地吮吸着那亿万生灵汇聚而来的生命洪流。

赤红莲瓣上，烙印着无数张扭曲、痛苦、无声呐喊的面孔，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那是被吞噬炼化的魂魄印记，永世禁锢于此，成为这朵“葬世红莲”的养料。

脚下红莲贪婪吮吸着被强行剥离的生灵精粹，每一缕生机汇入他枯槁的躯壳，都在驱散一丝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死气，却又在灵魂深处烙下更深的罪孽印记。

红莲业火无声地舔舐着虚空，空间在火焰边缘融化、塌陷，发出滋滋的哀鸣。

林清玄的生命气息，在这恐怖的吞噬中，正从一种濒临枯竭的深渊边缘，被强行、缓慢地恢复。

每一丝恢复都伴随着亿万生灵永恒的沉寂。

就在他沉溺于这饮鸩止渴的疯狂时，一道混沌之光如同破开万古迷雾的晨曦，骤然刺入他几乎被死寂同化的识海。

楚云寒！

他还活着！

那个在三十万年前与他背靠背，在万族围杀的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以指为剑，十方俱灭，撕裂圣界苍穹的楚云寒。

竟然与他一样，熬过了这无尽岁月，于当世复苏！

刹那间，那被死气层层包裹、几近石化腐朽的心，猛地爆开一丝裂痕。

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灼热的狂喜冲垮了牢固的堤坝。

故友犹存！

在这冰冷枯寂、万物皆敌的尽头，竟还有旧日的战友未曾陨灭！

林清玄深陷眼窝中那两簇疯狂的血火，第一次不是因为贪婪而跳动。

而是因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奢侈的慰藉而跳动，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一根虚幻的稻草。

然而，混沌之光中紧随其后的信息，却让这微弱的暖意瞬间冻结。

楚云寒，己为人族至尊！

一指镇杀千万异族，覆灭圣族祖地，守护了那被九大圣族视为血食的人族五域。

亿万万人族，包括他所创建的梵天圣地，皆尊其为人族至尊，奉其为救世的信仰。

瞬间，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冲击着林清玄的神魂。

是欣慰吗？

当年那个锋芒毕露、为族群不惜粉身碎骨的战友，终究走到了万民敬仰的绝巅，成为了人族唯一的至尊。

亦或是怅惘？

三十万年前并肩作战的六人，如今只剩他们二人，却己站在了命运长河截然不同的两岸。

上古至尊噬星妖尊被斩，楚云寒带着斩灭一切的冷酷，以人族至尊之名，在疯狂的猎杀所有复苏的古老至尊。

他仿佛看见昔日的战友，浴血厮杀的身影。

与如今那人族至尊的巍峨形象缓缓重叠，又带着一种令他灵魂深处隐隐刺痛的陌生威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首到生存在厄难海中的无数凶戾海兽，海边的无数异族部落，纷纷化为了腐朽不堪的灰败骸骨。

林清玄沉默的望着脚下这片彻底死寂的海洋，却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恢复到巅峰后的狂喜与激动。

唯有怅然若失的感慨，与沧海桑田的陌生。

以及不愿面对，却无法逃避的冰冷的现实！

“人族？”

一道略带诧异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锋芒。

轻易地剖开了厄难海无边死寂的帷幕，穿透了亿万魂魄凄厉的哀嚎，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林清玄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