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铁人也生病

【父皇才不是暴君，今日实逼处此，更何况，无论萧远山还是元凯他们都罪该万死。】

“朕明明给了萧远山丹书铁券，但今日朕却杀了他，”这时大家都离开了，穆连城被某种复杂的痛苦裹挟住了，他低头看看手掌，“朕还杀了德妃的父亲，坊间人将娘子的父亲叫岳父，朕是如此大逆不道。”

这一切要果真以常理来看，的确是过分了。

“朕还连累了你。”

穆连城用力抓住了方氏的手，“如今他们这群小人在后头考试嚼舌根，该说你不好了。”

方氏语笑嫣然，她的笑容是可以化解穆连城悲痛的，“臣妾不是金银珠宝，自然不可能人见人爱，就不说臣妾在侯府是什么生涯了，就算他对臣妾视如己出，臣妾也是必须要举发他的。”

听到这里，穆连城长叹一声。

【父皇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至于坊间会如何评判咱们，那本就是外界的态度，咱们可不能活在人家的观点里。】无论如何，这是阿梨的看法。

至于今日以后，的确有不少人说穆连城是名副其实的暴君。

更多人说方氏是妖女。

这些论调，方氏从来置之不理。

后来，用方氏自己的话来说，“他们说我是妖魔鬼怪我就是了？真可笑。”

阿梨看母亲内心如此强悍，这才松口气。

“好了父皇，咱们回去吧，今日一切都处理得很好。”阿梨抓住了穆连城的手，他这才缓慢站了起来。

但才走出一步，眼前一黑就晕厥了过去。

“父皇！”

“万岁！”

看皇帝晕厥，方氏急忙主持大局，王振带了几个医者前来，大家为穆连城看了，都说是有感于情绪，方氏这才松口气。

送穆连城进入马车，阿梨坐在一边，方氏坐在一边。

方氏很担心穆连城，她的手用力攥着穆连城的手。

【父皇这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一想到这里，阿梨急忙凑近方氏，“阿娘，您要照顾好自己，如今父皇已经倒下了，您再有什么问题，岂不是坏人就能乘虚而入了。”

在皇宫里，看似安全，实则虎尾春冰。

方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抱一下阿梨，“好阿梨，母妃的好女儿。”

阿梨偷瞄一下皇帝，见穆连城没有醒来的可能，这才看向方氏，“阿娘，那些闲言碎语您真的就不往心里去吗？”

似乎为了安抚，阿梨故意钻到了母亲怀抱。

方氏很宠地抱着她，喃呢一样说：“人非圣贤，怎么可能大彻大悟啊？更何况，他们说我吃里扒外，阿娘心里头自然不舒服了，但却要忍住不表露出来，任凭他们喜欢怎么说就去说吧，横竖将来会证明陛下是正确的。”

“但那需要漫长的时间。”

阿梨惆怅地看着她。

方氏淡淡一笑，“等，咱们等就好了。”

到皇宫后，方氏安排阿梨在暖阁休息。

不一时，青橘到了，伺候阿梨睡觉，“七公主今日不该外出，听说很恐怖，今日杀了四十多个人。”

“五十多。”阿梨纠正。

青橘摸一摸阿梨的脑袋，“以后可不要随意去。”

“青橘姐姐，您认为父皇是明君还是昏君呢？”

她思索了一下，嫣然一笑，眼睛里闪烁着认可的灿烂光芒，嘴唇蠕动，“万岁自然是好人了，虽则今日万岁杀了德妃娘娘的父亲以及萧远山他们，但却间接地保护了不少老百姓，你说他是好人坏人呢？”

阿梨甜丝丝的笑了，“要是人人都和青橘姐姐你的看法一样就好了。”

“众口难调啊，”青橘点一下阿梨的鼻子，“同样一件事情，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何必听他们的？好了，阿梨快休息，闭上眼睛。”

阿梨睡着了。

她满以为自己会因为今日的一切而做噩梦，但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梦到。

反而是穆连城，他陷入了噩梦的轮回里，尽管方氏始终陪伴守护在身边，但穆连城还是被惊醒了无数次。

似乎有冤魂在靠近，方氏急急忙忙让人点燃了乾坤殿内的蜡烛，还多安排了侍卫轮岗，到后半夜，方氏也熬得眼睛赤红。

穆连城这才抱住了方氏，“朕今日杀了不少人。”

“这群人罪该万死，臣妾要是皇帝自然也要杀了他们，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您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在臣妾看来，再也没有比您做得更好的事了。”

方氏的立场始终不偏不倚在他这边，穆连城自然很开心。

天亮之前穆连城发低烧了，情况不大好，早朝之前，穆连城挣扎起来非要到前面去，看他摇摇晃晃，方氏吓坏了，急忙去搀扶。

结果可想而知，才走了两三步，穆连城再一次晕了过去。

这下好了，皇后和太后都惊动了，尤其是太后，带了一群医者来给皇帝看病。

“昨日出门且好端端的，”太后看着穆连城，心疼地咕哝，“就出去一次，却成了这样，怕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阿梨【父皇乃是真龙天子，就算是有邪魔外道也不能将他怎么样，老祖宗，您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如今还是找人给父皇看看好。】

太后不动声色看向阿梨，良久这才让太医过来。

医者靠近，大家轮番给皇帝检查，但并无看出问题来。

这么一来，屋子里这群太医都一筹莫展。

阿梨却知道皇帝这是怎么了，【父皇这是心理疾病，主要是压力和外界舆论造成的，其实简单休息休息就好。】

太后自然听到了，她慈爱地看向阿梨，“七公主也去菜市口看了？”

阿梨点头钻到了老太后的怀抱。

太后喜滋滋地点头，“让你父皇休息休息，如今惩奸除恶，他啊，是累坏了。”

阿梨这才点头。

旁边的皇后左顾右盼，最终将视线凝固在了穆连城身上。

她明白，自己最佳的机会到来了，此时此刻，她要是寸步不离伺候万岁，等将来穆连城醒来了，自然会感激她。

一想到这里，皇后上前，矜持行礼，笃悠悠地说：“母后，不如您们都去休息，让臣妾在这里照看万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