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悲秋

京城地处北方，较南方冬天更冷，夏天更热，所以越往上走越感觉秋意渐浓，李氏着叶博叶珏等人加了厚一点薄绒的秋衣，方家也加了些衣服，更是赠了些衣料上乘的秋衣给李氏，方家敛财极快.除方航外三个兄弟经商开铺赚来的银子也是源源不断支持方航.

所以连下人穿得也极好.北方不比南方小桥流水，烟雨浓浓，更多是秋风萧瑟，北风呼啸，灌木丛生落叶遍地.叶博望见此景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愁绪.叶倾城也感觉到几分杜鹃啼血猿哀鸣的悲颂之感.

叶倾城很奇怪最后面的马车坐的是谁，许三及他手下的那几个人每次都是由专门的人送上好的饭菜过去，但是她听哥哥说后面的马车每次也只是让丫鬟送几个粗粮叶菜类连下人都不大愿意吃的饭菜进去，那人伸手去接时也是一副链子拷在手上.

自从意识到危机感以后，叶倾城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更逞那些遗憾的事.所以当车马行至祁县过后方圆几十里没有客栈.叶博便决定车马在郊外过夜，明侍卫围守好女眷周围.马车靠近湖边.方便丫鬟随意做些饭菜.一些人随便吃些饭菜，都是些干粮面糊一类，就着几个毫无卖相的蔬菜一类.许三是吃惯了酒肉一类，那里会愿意吃这些和猪食一样的东西.打骂了几句见叶博也吃着，便带上两个下属说去附近找野味吃.

叶倾城自小锦衣玉食.叶府也吃得极细致.但是李氏深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理.自小便教习两个孩子珍惜每一粒米，粮食得来不易之理.所以叶珏和爹娘倒也觉得不难吃.若是从前的叶倾城.即便不哭闹要吃芙蓉糕珍珠卷.也定是吃不下去这些.但梦魇一番，深知比起性命不保，食不果腹来说，这些已然是很好的了.便当成美味佳肴来吃.方夫人同方姑娘原先是对这一碟子“菜”面露难色，但方静若看见叶倾城这个小丫头像吃美味佳肴一般将面前的几分菜吃光光，自己也挺起勇气吃菜.

“哥哥，冷.我们送衣衣”

叶倾城拉了拉哥哥，叶珏知道她是指给马车里面关的人送东西，龙凤胎有心灵感应，兄妹都想去看看里面是谁.叶珏去丫鬟马车里面拿了一身粗棉布衣.便悄悄拉着叶倾城溜过去.除了许三带走的人，其余留了两个手下看守，现在他们正在湖边头疼地吃着这些糠咽菜.马车四周封上了木筐，车门除帘子外里面也是封上的

“是他？”

叶倾城心里暗道一下，上次寺庙里面那个被许三残虐的男孩.萧应律第一时间捕捉到面前这兄妹二人.按年纪来看，应该是叶大人膝下儿女.叶珏虽为兄长，行为举止也沉稳冷静.叶倾城看起来天真爱闹.可萧应律却看出她活泼外表下面那双睿智的眼睛，这分明就是一个极为早慧的女娃娃.相较于上次寺中看见，这次的叶倾城更蜕去几分稚嫩，更多了一些久混官场才有的深层.

“冷，衣服”

叶倾城第一预感便是似乎面前这个男孩快要把自己看穿一般.所以也并无多话.她很奇怪男孩为什么被囚禁，爹爹为何要与他一道.他是囚犯吗？

“你叫什么名字？”

叶珏问他，男孩没有作答，而是谢了一句他们的衣服.叶珏又问及他是不是囚犯.萧应律只说了一句

“弟弟可否为我看着外面的二人，我想和令妹借些东西！”

叶珏虽然疑惑.可到底五岁的心智，这个男孩好像也不坏，便答应这走到旁边看着.叶倾城使出三下五除二的力气才爬到马车上面.萧应律赌一把眼前这个女娃娃应该是聪慧的.对她说道

“你可识得野生地？”

叶倾城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男孩略叹了口气，说道

“你去给我多找些野生地，入夜以后悄悄给我送过来可好？”

萧应律长到八岁，应该是第一次有求于人，对象还是一个小乳娃娃.叶倾城知晓人多口杂.应了应便跳下马车头叶珏回到前头.叶倾城虽五岁，可是梦里她记得世子妃将她囚禁柴院的时候，她常常托小斯去买些医书来看，本意是想研究下毒术.所以想野生地这一类，属于半毒物.食之轻则腹泻昏迷，重则有性命之忧.至于他为什么要让叶倾城找这个，心里猜想估计是想逃走吧？

叶倾城叫上了叶珏说是去摘花花，李氏吩咐秦妈妈不让她们跑远便没有管.野生地遍地都有，极为好找，且多生于湖边.又开出小喇叭花.兄妹二人一会就摘下一大把.叶珏时而提问妹妹此人身份动机，叶倾城只专心采摘.说了一句

“哥哥，他不是囚犯，应该也不是罪臣遗孀”

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叶倾城将野生地的花叶剔除，只留下根部毒性强的部分，心里想着将许三等人毒死最好，就是爹爹要担责.入夜时分许三几个也回来了，不过他在马车上休息也懒得出来.叶倾城悄悄过去掀开车帘，说道

“给你.”

萧应律看见摘除干净的药草，心下一喜有了成算.对她道谢，叶倾城正预备着走，他说道

“我叫萧应律，你叫什么？”

“我叫叶瑾，爹爹叫我小倾城！”

萧应律心里想着，小倾城！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这边叶倾城也没有理清思绪.他姓萧那不就是当今皇族吗？可爹爹从未提过.又为何要与自己一道回京.剪不断理还乱，叶倾城索性睡觉补足精神.明日再想这些问题

第二人天方才吐鱼肚白，众人还没醒时，马车外便听见喧闹，她让明禾过去打听，毕竟自己衣装不整.明禾过来叙述大致就是马车后面关的人半夜突然急促腹泻，最后昏迷过去.许三等人急了将责任归咎于叶博身上.叶博不吃这套，扬言若是三皇子有事，谁都不能善了.许三这边一时拿不准主意.叶博已然着人快马将三皇子送往最近的医馆.那边除了留下几个人照顾，叶博方家等人计划不变，清晨便继续赶路.

“对自己真狠”

叶倾城心下暗暗佩服.自己是否也需多学些凶狠，毕竟比起那些人，自己着实太嫩太嫩.沿途的小插曲就这样掠过.车马行至京城门外叶博便与方家分道而行.两个月的行程下来，到京城已然是入冬了.赶了一个整整季节交替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