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恐惧暴君

排练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三个人沉闷地鱼贯而入，各自有着重重的心事。

听到声音后，屋内所有人抬起头，看向新来的被困者，人们带着同情、警惕、惊讶，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房间里有十几号人，服装各异，有些人的手里还拿着摄像装备，应该是被困在这里的探灵主播。

高帅简要地说明了身份，表示他们三人也是不小心闯入，和这些人的境地一样。

听说来的只是三个学生，不是管理局的调查员，人们便失去了兴趣，纷纷移开了目光，继续谈论着自已的事。

此时，他们都聚集在房间的一角，像帝企鹅一样抱团取暖，小声地窃窃私语着，时不时偷偷看向房间的另一角。

人们的眼神中，或是恐惧，或是憎恶，或是崇敬，有一点相同的是，他们全都不敢直视那位的眼睛。

高帅和飞鸟抬头一看，那里坐着一个黑发灰眸的青年。

他正盘腿坐在地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用一根红线翻着花绳。

伴随着他苍白的手指拨动红线，两人身后的马晓霜，就像失去了控制的木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路泽，你……”飞鸟急得一跺脚，慌忙地蹲下身，查看起同学的情况。

他这仔细一看，才发现马晓霜的右腿的骨骼早已扭曲变形，根本无法独立行走，每动一下就会发生抽搐。

也就是说，刚才的魔术表演，完全是路泽在强行控制同学进行的，根本不顾对方的疼痛和死活。

飞鸟又急又气，在房间内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刷”地站起身来，大步往路泽的方向走去。

他想要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刚伸出手，就感觉到一股濒临死亡般彻骨的寒意。

于是他改了主意，将双手搭在路泽肩膀上，悲愤交加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是你同学吗？我们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路泽的黑色兜帽了挡住视线，看不到他的表情，头发遮住一只眼睛，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很阴沉。

那条红色的细丝垂落下来，灵活地攀上他的右手，结成血红的绷带。

他嘴角微微扬起，尽力露出一个不那么恐怖的微笑，举起那只没缠红绳的手，轻松地打着招呼：“哟，飞鸟，好久不见。”

“还有小帅。”他笑眯眯地偏过头，对后面的高帅说道，“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居然是高家的少爷。”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高帅别过头去，嘴唇颤抖着没有回答。

仿佛是为了找话题，路泽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前几天我还去你家看了，你的妹妹很可爱……”

随后，他感觉到有水滴到自已额头上，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飞鸟的两行眼泪晶亮晶亮的，“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欸？”

“欸欸？”路泽感觉到这些水是温热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哭，就好比于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人的眼泪有温度，而他却没有一样。

没有心脏泵输热量，他连血都是冷的。

“别哭呀。”他擦掉飞鸟的眼泪，将兜帽摘下来，笑着说道，“再哭下去，我衣服都要被打湿了。”

飞鸟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在他肩膀上浸湿了一大片，哽咽着问道：“所以电视上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对吗？”

“是的，”路泽慢慢拍着他的背，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难道你这就不是犯罪了吗？”飞鸟突然激动地打断了他，推开路泽的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高帅静静地站在后面，听到这对话后，似乎是想起自已的经历，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那些家族，又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呢？

只见路泽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韭菜？”

“那我们在你眼里又是什么？”飞鸟实在是把持不住了，扯住他的衣服问道。

路泽不说话了，在心里想着：

大号韭菜？

他一沉默，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面带惊恐地看着送葬者，生怕把他惹怒了，直接让所有人命丧当场。

一个黄毛青年忙拉住飞鸟的袖子，眼睛里充满了求生欲，说道：“哎哟大哥我求求你了，别说了行不。”

飞鸟甩开黄毛青年的手，继续说道：“你杀人，他们也会来杀你。他们人太多了，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

路泽那双灰色的眼睛，在逆着灯光的位置，呈现出深邃的黑色。

这一刻，飞鸟从他的眼睛里，恍惚间看到了尸山血海，那是来自深渊的恐怖。

“残忍的暴君也好，偏激的罪犯也罢，随你们怎么说，我会用自已的方式，创造一个我想要的世界。”

他推开了飞鸟，微笑着咧起嘴角，摊开双手说道：“暴政为什么会失败？因为暴君死去后，被恐惧支配的人失去了恐惧。”

“但我不会死。”他用手遮住脸，指缝间露出猩红的左眼，笑着说道，“只要人还活着，恐惧永不消逝。”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人类拥有什么，就怕失去什么，正因为惧怕失去，所以才制定了规矩。”

路泽继续说道：“什么是规矩？我就是规矩。”

飞鸟含泪摇着头，喃喃地说道：“不，你这是疯了。”

他张开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高帅拉住了帽子，所有的话只能咽回肚子。

高帅比他冷静得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情绪，对飞鸟说道：“这是他选的路，我们无权干涉。”

随后，他抬起头直视着路泽，斟酌着用词说道：“如果我们还是朋友，希望你能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

“马晓霜需要就医，我们也想活着出去，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出事，但我不想当个稀里糊涂的局外人。”

路泽沉默地看着他，重新坐在地上，摊开双手说道：“好吧，说了也无所谓。”

他将手上的红绳撑开，形成一个天圆地方的网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要利用你们，屠掉整个剧院的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