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声东击西

七月流火，天转微凉，漠北的商风最先吹度雁门关。

夏去秋来之季，甘州与并州之间的云中和定襄，遭遇了乌敕汗国十万大军的围攻。

这一场袭击，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冼离千里奔赴鸡鹿塞与贺望北会面后，便己经做好了战略规划。她担心独孤佑在幽并二州孤掌难鸣，早提前去了雁门关坐镇，正好赶上这一遭乌敕进犯。

数封塘报沿着信息干线，如飒沓流星一般飞往渔阳、上郡、朔方和洛阳。

位于上郡的赵无戈距离云中定襄最近，率先收到塘报，当即调动甘州兵马前往支援。

未过几日，朔方的贺望北亦收到塘报，得知了雁门关险情。

“只有云中定襄吗？”贺望北满腹疑团，“这不太符合常理啊......”

“贺将军，怎么了？”凌月在旁看到贺望北眉头紧锁，走上前询问。

贺望北将塘报递给凌月，又展开边塞舆图，指着雁门关一带道：

“雁门关所在的并州，东西方向被甘州、冀州和幽州环绕。只要雁门有失，必会在短时间内得到三州的全力支援。集中力量从这里南下进犯中原，难度太大了。”

凌月说道：“可是贺将军，两汉前祁时期，匈奴和鲜卑不也是从雁门关入塞的吗？”

“那时与现在情况不同。”贺望北解释道，“两汉前祁时期，河套尚未被收复，与漠北势成一体。有河套在手，匈奴和鲜卑进可攻、退可守，当然敢攻入雁门。”

“可是如今，河套在大华的控制范围内，乌敕一旦全力攻入雁门，就会被三州安华军内外包夹，有去无回。”

言讫，贺望北又凝神看着舆图，目光在一城一池间来回穿梭，抵腮轻声道：

“云中定襄遭受攻击，是很正常的事；但遭受乌敕全部兵力的攻击，就不正常了。渔阳和朔方，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凌月道：“渔阳和朔方远隔千里，即使渔阳也遭受了攻击，塘报却不能及时传来，没有动静也不意外。至于朔方......”

凌月歪头冥想了一阵，又道：“乌敕月前偷渡鸡鹿塞，被贺将军识破，损失惨重。或许是他们不敢来了。”

贺望北一壁听着凌月的分析，一壁轻微摇头：“不会......不应该......”

忽然，贺望北眼前一亮，福至心灵，腹中己有了计较。

当天下午，贺望北来到匈奴部队的驻地，对呼延鸢说道：

“呼延首领，今天朔方收到塘报，云中定襄突遭乌敕大军侵袭。赵无戈将军率领上郡安华军前往支援，甘州东部空虚，我也必须带朔方军支援上郡。”

呼延鸢一听就明白了贺望北的意思，大喇喇道：“贺将军尽管去，朔方就交给我了。”

“匈奴部落兵力有限，你能守住朔方吗？”贺望北试探问道。

呼延鸢一下子就不乐意了，登时拉下了脸：“你不相信我？我匈奴人剽悍，还守不住一个朔方吗？”

“好！有呼延首领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贺望北与呼延鸢击掌为誓，又与她嘱咐了诸多守城要务，当晚便带领朔方大军向东奔赴上郡而去。

为怕呼延鸢不熟悉军务，贺望北特意留下凌月协助她。

对此，呼延鸢很是不悦：“你们贺将军疑心真大，还留下你监视我。怎么，我还能反了大华，占领甘州不成？”

凌月无奈道：“贺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呼延首领不要误会了。”

呼延鸢傲世轻物，也没把凌月放在眼里，只管按着贺望北的交代督管军务罢了。

头两三天还算风平浪静，可第三日的夜晚，异象发生了。

一支精锐骑兵，似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朔方边境的沃野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此展开闪击。

呼延鸢闻讯甚喜：“好啊，还真的来了！这白送的功劳，可不能错过！”

沃野县近在咫尺，呼延鸢留凌月坐镇中枢，自己点起兵马，不出片时便己赶到。

借着火光看去，却见对面骑兵个个身穿黑衣、面带鬼面面具，呼延鸢不禁大笑：

“这是什么行头？果然是一群见不得光的鼠辈！待我拿下你们！”

话音才落，呼延鸢扯动缰绳，胯下乌骓马健步如飞，己经冲出去十几丈远。

她一手持缰，一手拔出腰侧圆月弯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逼至对面骑兵近前。她带领的匈奴骑兵紧随身后，亦向敌方冲锋而去。

呼延鸢本想三招两式结束战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黑衣骑兵个个训练有素，与呼延鸢的匈奴骑兵对阵丝毫不怵，不多时便占了上风。

呼延鸢心中惊颤，想要去救自己的部下，却被黑衣骑兵的首领迎头挡住去路，两骑瞬间纠缠在一处。

那人使一柄双刃柳叶刀，舞如银蛇吐信，招招凌厉破风。

对方身形虽不壮硕，但身法极为矫健鬼魅。饶是呼延鸢这般力壮如牛的体格子，不仅拿不下对方，反而失了灵活机动，被压制得厉害。

战不几合，鬼面人躲开呼延鸢一击，柳叶刀疾旋而过，正砍在呼延鸢肩前，将其砍落马下。

正当鬼面人预备结果呼延鸢性命时，东方传来一声暴喝：

“惊鸿影！”

鬼面人蓦然抬头，只见一道白虹贯月而来——那是贺望北和顾风。

瞬息之间，白虹己至。顾风扬蹄而起，贺望北借势将长枪抡出半月弧光，被鬼面人俯身贴马腹避过。

在贺望北身后不远，朔方军很快也己赶到，与黑衣骑兵战作一团。

贺望北挺枪立马，挡在鬼面人之前，枪尖指向对面，意气风发：

“惊鸿影，我们又见面了！今天我一定要揭开你的真面目！”

鬼面人看见来人是贺望北，什么话也不说，挥刀便上。

一杆亮银枪，舞若梨花，如飘瑞雪；

一柄柳叶刀，刃凝冰凌，惊栖流萤。

如二人初次交手时那般，数十回合，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