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寒潮将至 夏红离去

“小美，你刚才怎么一点不怕？”

“我啊，怕啊，但我感觉他能救咱俩。”

“这么信任他？不怕他是个色狼...”在把黑大汉扔下楼后，夏红吃了两颗小美递过来的阿尔卑斯咖啡糖，终于缓了过来。

“跟着帅一点的色狼也不错，哈哈。”小美没心没肺的嚼着从便利店带来的曲奇饼和汪仔牛奶。

“那人一看就是先杀了棒球棍的主人，夺了房子，打算长期以这刚交楼的公寓为据点。很少业主入住，就方便他为非作歹，只要他是一个人，咱们胜算很大。”

“赌一把。”小美窃笑。

“哟，就不怕我真扔下你俩逃命去了？”

“那你俩可就二女侍一夫，啧啧...”柳临的油腔滑调又来了，“有点后悔了，不如待在便利店，一手搂一个。”

“想得美你！吃块曲奇，红姐姐。”

“谢谢！”夏红忽然涌上一股醋意，她不清楚小美和柳临的真实关系，感觉两人不是特别亲近，但是小美又特别的信任他和对他有自已也说不上来的默契。

当然，这个男人，她就更不懂了。排除掉末日前的常规业务往来，她才知道，其实自已对他一无所知。

但是，她总能救自已和小美。

“小美，有奶吗？给我吃点。”

“喏，就一盒纯牛奶，我刚喝了两口。”

柳临基本上什么都没吃，像个喝露水的半仙，他要小美跟着他把房子搜查下，把吃的喝的用的集中到餐桌上。

果然是宅男之家，火鸡面10包，老坛酸菜面15桶，薯片8筒，可乐20罐，自热米饭5个，瓜子6袋，各式小面包小蛋糕两斤，AD钙奶两排，柳临最看不上的气泡水七八瓶。

“可惜，怎么没有酒啊...”

“周五不喝酒，人生路白走。算不算男人！”柳临开始骂骂咧咧。

“小美，你跟夏红休息下，三十分钟后出发。”

“你不困吗，昨晚就没睡吧？”夏红关心道。

“红姐姐，你别管他！”

夏红有些嫉妒小美跟柳临的默契了。她开始觉得自已哪里也比不上小美，除了某个部位大些，但是小美年轻、可爱，有种说不出来的无条件的信任他。

也许人越在社会摸爬滚打，越失去了美好的单纯的天性吧。

“不过自已还有更重要的事，就这样吧。”

就这样，夏红也迷迷糊糊的开始打盹。

桌上的食物都不见了，除了气泡水，柳临个人觉得喝它们，还不如喝自已的尿好了。

睡梦里，小美踩过舒适的沙滩，温柔的海风如丝巾般抚过自已的面庞，海浪拍打的节奏也像那耳边的阵阵呢喃......

“混蛋你，又占我便宜！”

夏红睁开眼，见柳临一脸无辜的靠在小美肩上。

“我这不是太困了，跟你们在沙发上挤挤嘛。”

“好歹也救了你两次，就不能收点利息？”

“你...下回再敢直接废了你。”小美哼哼道。

“嘿嘿，给我罐可乐，饿了。”

“你神仙啊？给你煮个泡面，或者自热米饭？”

“不用，喝完可乐出发。”柳临又恢复了不可商量的冷淡语气。

“你多看着我一点，小美。”这是小美第一次听柳临说，要自已照顾他，“怎么降温了吗？”

很快，她就深深地体会到，昨天深夜给柳临开门的选择是多么正确，让她在惨绝人寰的吃人末世里，自已却活的那么的“无忧无虑”。

“小美，麻烦你去衣柜里拿件死肥宅的厚外套给我，冷！”

趁她转身，柳临慌忙从肥宅的玻璃柜里挑了女帝、纲手和峰不二子的手办，扔进小美的书包里。

肥宅要是还活着，估计也不想活了！

楼下，空中漂浮着未知的白色和灰色，灰色是雾，白色是雪或霜的前兆吗？

夏红琢磨不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我该走了，旁边这条广源北路直走可以到我家。”

“啊，红姐姐你要走了吗？”小美一脸的不可置信，更多是不舍。

“嗯嗯，谢谢你们两个的收留和照顾。”

“那，我还会见到你吗？”小美笑了。

“呃，不知道。要不你们去我家？有个照应。”

小美转过头望向柳临。

“不去！”

夏红有点吃惊，眼里流露出委屈，她不解，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出她的不意！她琢磨不透。

却又总是跟小美那么的契合！

“那里有共享电瓶车，运气好的话可能可能扫一辆，过两天就不知道了。”

“小美，给她两瓶水和四个面包。”

小美很听话的照做。

“那，红姐姐，再见咯。”

“诶，等下等下。”夏红一阵惊喜。

“那个，下次不知何时再见，要不现在给你揉揉，做个记念？”

柳临那不要脸的性格又出来了。

“这...”夏红望了望小美。

小美转过身，“哼！”

“来来来，别管她，小孩子。”说完柳临的手就迫不及待的伸出去了。

夏红的身影，慢慢消散在尘烟。柳临想起了第一次去她所在的公司。

那天，他透过午后的阳光看见站在远处的她，就像现在的朝阳，一样都是斑斓。

这种色彩，很难褪去。

一路上，柳临没有说话，又痴痴呆呆。

小美嘴里含着棒棒糖。

“那个，红姐姐那里大吗？软不软？”

“你想吃火腿肠吗？”

“嗯，什么？”小美以为柳临又要开带颜色的玩笑。

“哦，不知道，小美你的也给我揉下？”

他终于清醒了，小美有点怕他总是走神！

“小美，你冷吗？”

“嗯，有点。”

柳临有点后悔，没有把死肥宅家里所有的厚衣服和被子带走。他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自从把肥宅的食物收走后，身上的热量就像被抽干，手就一直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还怕又出幺蛾子，走不到家。

还有四公里，两人小心翼翼的贼行。

“你饿吗？我给你拿吃的，会暖和点。”

“不用，你给我揉下就暖和了。”

小美无语了，她不知怎么回复。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还不错。

“还有十分钟，拿罐啤酒给我。”

“等到你家再喝吧。给你AD钙奶。”小美觉得这件事，自已能稍微硬气点，但也怕惹他不高兴。

末日了，扔下谁，都无可非议。

“你是不是喜欢红姐姐？”

“扯基8淡...”柳临有点无名的恼火，“我要去趟那个超市，你去吗？”

“明知故问，我能不去吗？”小美不懂他为什么好像有点生气。

超市自然没有开门营业。

“新鲜带泥胡萝卜0.98”

“乡下散养土猪26.88”

挂在门口的玻璃门上，随风摆动。

在后面的巷子里，小美眼看着柳临把超市办公室的门撞开，再跟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售货区。

社区超市不大，没人守夜，省了柳临动手。两层，每层百来方，应有尽有。

“那是不是该像书里写的，都带走？”

“好啊，那你打开你的哆啦A梦的书包。”小美被噎。

“你去找你自已要用的各种日用品，都抱过来放在收银台这里，我去拿吃的喝的和菜。”

柳临没有办法把整个货架什么的都收走，最多只能几件一齐，何况他想分门别类，别又出现像上次那样，放远了自已拿不到。

社区超市的商品虽然档次不高，但很齐全。

开袋即食的如饼干面包蛋糕糖果脯巧克力八宝粥酸奶等。

半成品如泡面螺蛳粉冷冻叉烧包干蒸饺子云吞包子烧麦汤圆等。

需要加工的如大米土豆番薯洋葱生菜茼蒿蒜薹菜心油麦菜西洋菜豆腐豆泡酸菜香干猪肉牛肉羊肉牛杂冷冻鸡鸭鹅鸡翅鸡腿黄花鱼白鲳金鲳带鱼虾仁扇贝等。

水果如番石榴香蕉耙耙柑葡萄砂糖橘脐橙甘蔗等，还有最无趣的水果——苹果。

姜葱蒜盐油酱醋蚝油料酒辣椒酱豆瓣酱胡椒粉咖喱芥辣八角桂皮等。

柳临很想睡觉。

鱼缸里的螃蟹、基围虾、皖鱼、鳗鱼、黄骨鱼等活物，他带不走全部，就留下一部分吧。

然后是喝的，纯净水、矿泉水、天然饮用水、牛奶、碳酸饮料、果汁饮料、茶饮料、功能饮料等，包括柳临特别喜欢的健力宝。

最后是他的最爱，贵的酒不多，茅台盒子里是空的，两瓶五粮液，一箱郎酒，三瓶泸州老窖，更多的是中低端的。红酒就更没有像样的了，其它啤酒，预调酒、药酒，都收走了。

收银台后面烟柜里的烟，自已不抽，就拿了一半。

大汗淋漓的柳临靠坐在收银台地上。

小美第三次拖着三大袋日用品包括卫生纸、卫生巾、垃圾袋、肥皂洗头水沐浴露、牙膏牙刷、洗面奶面霜等走过来。

然后一屁股坐在收银台。

“你的腿挺长的啊。”柳临顺势摸了一把小美的小腿。

“啊，一脚踹死你。”小美忽然语塞，因为她看到了楼下的食品区空了一半。

想想漏了点什么，柳临转身去了楼上日用品区。

“快走吧，不然来人了走不了。”柳临没给她过多休息的时间。

街道上的断肢残臂触目惊心，活着的人大概还龟缩在家中，妄图等待太阳的升起。

十二个小时不到，世界已面目全非。

“到了，跟我上楼。”小区里安静得诡异。远处似乎有人影在进食，柳临丝毫不担心，横竖它们只能靠视力，而不是听力和嗅觉。

他，只想睡觉。

房间里很清爽，小美发现，除了生活必需的家具和用品，什么都没有看到。

清寒！

“小美，我们睡觉去！”

“啊...”什么操作？

“冷，你把门窗关紧实了，来卧室找我。”

后来小美回忆，那天午夜到第二天的早晨，那个男人，救了自已两次，救了夏红三次，诡异的是，他只是要求自已给他暖床。

他的手和脚，冷得像便利店的冰淇淋。

冷得像，超市里那消失不见的物资。

小美发现他在发抖，特别厉害的发抖，然后就听见他说，“来两杯伏特加？”

“嗯，好。”小美忽然就流下了眼泪。

除了开便利店的大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自已就这样跟着一个其实算不上太熟悉的男人走了。她也不太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值得，但是跟着他，就感觉特别的心安。

除了，他是个酒鬼。

柳临终于睡着了，头枕着小美的腿，左手牵着她的右手，口水打湿了她的裤子。

两人都开始觉得慢慢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