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饭店偷生 柳临昏倒

“哇...吼...”

这下柳临真的吐了。

刚吃的豆腐，连带着中午的虾籽鲜虾云吞面。

呕吐物中，隐约可见，上面还漂浮着宴席开始时上的凉菜拍黄瓜和沙姜猪手。

刹那间，红的绿的白的，加上头顶包间的水晶灯，幌得他眼睛生疼，头晕目眩。

“我靠，过来。”

用力一把拉过夏红，急步退到包间的门边。

这时柳临开始感谢自已每周三次的徒步十公里，以及这几年跟众多美女的适量运动，让自已还不至于呆愣在原地。

更不至于作死的走上前询问“杨总，您还好吗，要不要再点一煲百合虾蟹粥来清清口，吃完我再送您回去？”

夏红的手脚还在颤抖，但是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剩下紧紧的掐住柳临。

真疼！

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柳临发抖了，他觉得自已开始控制不住手和大腿。

曾经无数次嘲笑恐怖电影里人物的反应迟钝和作死，现在自已也笑不出来了，喉咙只是生硬的吞咽了两下口水。

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可是一般醉酒的头疼胃疼只会出现在第二天清晨。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已会原地晕倒，眼睛有些迷失，就是将醉未醉的那种感觉。

柳临快醉时，如果你打电话给他，他会看不太清手机上的来电，发信息则一句话有不下三个错别字。

有一次，他还把怡薇的声音听成玉媛，问她今晚去十六涌吃海鲜好不好，那边的鲍鱼鲜嫩，象拔蚌卓越，海边的晚风会让她沉醉。

夏红应该不会拒绝自已吧！

柳临又吐了，这次吐出来的只有绿水，胃里空荡得说话都能听见回音。

“杨总”，柳临硬着头皮的声音明显颤抖，带着胆怯，但又不能无动于衷，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虽然只过去了两秒钟。

“啊，啊...快，快把你们杨总拉开，她疯了，她咬我，啊。”

“快打120，快打电话。”

“我的脸，痛死了，夏红，快，快打电话。啊...”

大客户温胖子缩在包间主位的角落里，捂着左边脸。

那里一片鲜红，红还在扩大，就像正在逐渐吞没那张小而白的脸。在灯光的加持下，原本白皙的脸这下变得彻底惨白。

小短腿被修长红艳的窗帘衬托得更加短小精悍。

乳猪！

柳临想到了，烤乳猪的原材料，小而白，阳春白雪！

比夏红的腿还白。

夏红这才幌过神来，他还是自已的领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杨总会咬人，可能是某种癫痫、精神疾病，甚至可能是狂犬病？先打电话吧。

占线！

再打，还是占线。

换其它急救电话，依然打不通，电话里小姐姐的自动语音倒是特别温柔，似乎告诉你一切安好，别着急。

“温总，电话打不通啊。”

“妈的，搞什么，小柳，你们杨总是不是有什么病？我们快走，夏红。”

温胖子拿起搭在包间沙发上的夹克，用桌上的湿手巾摁在被咬掉皮肉的那张脸上。

嘶，疼得他一咧嘴，整张脸看上去因为痛苦和惊吓显得更苍白和滑稽。

更像乳猪了！

“砰，砰砰，砰...”

外面巨大的一声响，终于把包间的门飞速撞开。

本就站立不稳的柳临被直接顶回自已的座位旁，继而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

一条炸牛奶，摔倒前一瞬，柳临手胡乱一抓。

“夏红，快让开！”

这次他没有联想到妮娜或者什么生蚝鸡煲之类，迅速把夏红拉到身后，飞身一脚，把站在门口，似乎还在选择觅食对象的一米六五的西装地中海男踹了出去。

关门，反锁！

柳临看着杨总，眼白更白，嘴里更红，就像唇红肤白的夏红，像很多他交往过或正在交往中的妹子。

“呃...咕...咕噜...啊。”

“别过来啊，你是不是疯了！”温乳猪大声吼叫，他已经人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夏红身后，拿夹克的手越发抖得厉害。

“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门口那个。”

“不清楚啊，电话也打不通。”

“小柳，怎么办？”

柳临压根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有一丝丝隐约的兴奋，在心底的最阴暗的角落翻腾。

他说不清楚，但死死盯着老杨。

“呃，啊，吼...”

老杨绕过圆桌，手举到齐眉的高度，嘴里的那块肉不见了踪迹，双眼里迸发出鬣狗的光芒，饕餮的欲望，口水直流到她的橙色爱马仕围巾上。

她向着夏红俯冲过来，身后是被她带倒的桌布和距她最近的五指毛桃土茯苓煲乳鸽。

撒了一地！

“不喝，也不要浪费啊。混蛋！”

“啪”的一声。

椅子砸在小腿上，老杨倒在地上。

“夏红，老温，”柳临叫道，“把那把沙发搬过来，压住杨总。”

实木沙发脚的高度有二三十公分，压住老杨正好合适，还在沙发上放了其它重物才算制服她。

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何况她咬伤了温胖子在先，还继续攻击我们，夏红和乳猪也算证人。

柳临坐在门边的地板上，感觉自已只有出的气。

气若游丝的残喘。

夏红靠着他，继续打着似乎永远也不会接通的电话。

柳临这才想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跟夏红的情况一样。

那找人帮忙吧，翻开微信群，他愣住了。

“你们俩都看看手机里的微信信息。”

惊魂未定的夏红和温胖子从不解到吃惊，从疑惑到震惊，最后终于呆呆的盯着自已的手机，一声不吭了。

看来要请英叔或者《招魂》电影里的艾德和罗琳·沃伦夫妇来给这两位叫魂了。

“这，不可能，开什么玩笑！”

“妈的，不可能是真的。”

“外面乱套了，朋友圈，群里，都说很多人正在发病，攻击身边的人。”

“朋友圈里也是各种求救信息，电话都不通啊。”

“老子还有大好前程，别搞啊，我可是要成为正部长的男人啊！”温乳猪绝望的大喊大叫。

“我打个电话回家。温总你也试试给家人打个电话吧。”

“毁灭吧。”柳临想起了电影里的那句台词。

他要洗把脸。

包间里有洗手间，快点清醒起来，不然会死的吧！

刚才老杨身上的血好像溅到脸上了？记不清楚了，抹了一把，好像又没有。

心脏开始狂跳，以前在沿江路苏荷酒吧，心也没跳这么快。

当时对面还有一起玩骰子，一起喝酒的性感妹子。

这是怎么了？

他忽然想回家。

那个家，70平方。

毕业后猛干了几年业务，攒钱在房价还没有涨起来时买的。

这两三年拼了命的对外跑客户，对内拍马屁，买了辆十万的小车。

忙忙碌碌，终其一生，现在的他，只想睡觉。

也许，明天醒过来，又回到了今天那个清风拂过胡渣的清晨。

他没有打电话，只是发信息问了下老家的父母。

快夜晚十点半了，乡村应该更安全吧。

他现在最怕的是老杨的病会传染给自已。

否则，就不用奋斗，不用每天跑客户了。

更不用做PPT方案。

“温总，别啊，外面太危险了。”

“不行。我要回家，家里孩子才一岁，今天就我妈在带。”

“可是外面...”

柳临不想掺和，他们只是客户，又不是家人朋友，何况如果真的末日来了，没有累赘跟着自已更好。

“吱...嘎，砰，啪嗒。”

脚步慢慢听不见了。矮胖子的脚步轻，也快，很快就消失在饭店走廊的深处。

柳临又想起了，以前认识一个昭州的妹子，隔壁兄弟单位的新媒体部门实习生，轻声细语。

特点是步子特别轻。

一起吃过两次饭。

一次快餐，土豆焖鸭。

一次川菜，豆花好吃。

柳临走出洗手间，夏红泪眼婆娑的说，“我给我老公打了电话，说小区和同楼层到处传来尖叫和怒吼，他和孩子没敢出门。”

“那就好。”

“我们怎么办？”

“锁好门，等等吧。”

柳临也不知道怎么办，既然救援电话都指望不上，那更不可能找朋友来救自已。

只觉得酒更上头了，额头上不知是洗脸水，还是汗。

感觉自已快要晕过去了。

他看见夏红在朝着他笑，脸色由惨白变得桃花般的白里透红。

还有那削葱根般的手也在舞动着，好看得就像老杨脖子上的那条爱马仕围巾。

他走过去，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啊，独处。

电影里的革命友情与爱情，往往也伴随着危险与死亡嘛！

但他忘了，老杨还在！

身子动不了，双手可没有被压住。

柳临跨过业务总经理老杨那张饱经沧桑的阿姨脸时，老杨抓住了他的李维斯牛仔裤。

倒下去的瞬间，他回头看到了老杨似乎在说，

“靓仔，今晚我请你烧烤啊！”

在头重重撞到被温乳猪离开时碰倒的凳子脚上时，柳临想“义正辞严”的对杨妈妈说。

“阿姨，我还想再自已努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