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局势分析

刘达一踏入太守府，便瞧见董卓与张歧同坐在席上，他赶忙整了整衣冠，恭敬行礼，声音洪亮又不失谦逊：“拜见方伯、府君！”

张歧笑容满面，热情地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刘达，快过来入座。”

热情归热情，礼数归礼数，刘达并没有直接入座，而是恭敬地垂立一旁，态度十分恭谨。

董卓见此，亲自起身离席，大步走到刘达身边，亲昵地搭上他的肩，引着他往席位走去，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刘达贤侄，不必拘谨。今日不过是我们叔侄间的私人小酌，就当是陪我和府君两位长辈闲话家常，共饮几杯。”

张歧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刘达，快请坐下。你可是我并州的福将啊！这是你破鲜卑校尉的官印，拿着。”

说着，便将官印递了过去。

刘达接过象征着官拜比两千石的青绶银印，心中激荡，再次拜谢：“多谢府君、方伯的提携之恩。二位大人的厚爱，小人永生铭记！”

董卓端起酒杯，向刘达举杯示意：“恭喜贤侄荣升比两千石高位！往后，你麾下可有五名司马、十名曲军侯。贤侄若有此次大败鲜卑，立下战功之人，尽管告知我们，我们自会一并举荐。”

刘达心中了然，董卓这话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鼓励他着手培养自已的嫡系力量。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刘达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随后再次深深地鞠躬致谢：“二位大人恩重如山，小人誓当以涌泉相报，永生铭记！”

在这一刻，刘达深切地体悟到了人情社会的深厚底蕴，那是一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朴素却又坚韧的道德观念。

尤其在汉朝的察举制度之下，一旦官职承蒙举荐者提携，举荐者便如同被赋予了君父师长般的尊崇地位与恩情。

这份恩情，让被举荐者在心底对举荐者自然而然地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感激。

刘达不禁陷入了沉思，，倘若未来某一天，董卓真的悖逆作乱，致使天下陷入动荡，那时的自已，又能否狠下心来，挥剑出征，投身到那讨伐董卓大军之中呢？

随后，张歧开门见山，直接点出了此次会晤的重点，询问道：“刘达，此番特邀你来此，实则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依你之见，倘若我大汉决意主动对鲜卑发起攻势，胜算几何？”

刘达对两位大人的知遇之恩铭记于心，略作思忖，结合过往历史记载以及自已的深入思考，谨慎地回答道：“若是朝廷分散兵力出击，鲜卑极有可能利用复杂地形，诱我军深入险地，再坚壁清野，如此一来，我军胜算渺茫；但若是朝廷能集中兵力，直捣鲜卑单于的王庭，或许还有五成胜算。”

董卓听后，眼含赞赏之色，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张歧似乎还未完全领会这番话的深意，追问道：“刘达，你这胜算的依据是什么？还请不吝赐教，为我答疑解惑。”

刘达闻言，便进一步详细阐释道：“鲜卑疆域辽阔，东西绵延一万五千里，南北宽达五千里，若我军以歼灭鲜卑为战略目标，则极易被其诱敌深入，战线拉得过长将使得补给线变得脆弱，加之鲜卑骑兵机动性强，既能切断我军粮草，又能迅速集结各部落兵力，对我汉军形成四面合围之势，若如此，我军胜算实则微乎其微。

然而，若我军将战略目标调整为威慑鲜卑，直取单于王庭，则因单于王庭距离代郡高柳不过三百里，距汉境更是不足二百里，如此近距离之下，粮草供应自然无忧，且我军装备精良，远胜于鲜卑。

此时，乘着我军连续大败鲜卑之威，士气正处高昂之际，出击单于王庭，胜算虽非绝对，但亦颇为可观。

然而，胜算的大小，终究还是要取决于统帅的智谋与才能。”

张歧听得频频点头，茅塞顿开，不禁拍手称赞：“刘达此番剖析，入木三分，鞭辟入里，太透彻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董卓亦含笑应和：“张府君啊，你看来今日这宴席，可是请得值当了？”

张歧朗声大笑：“值！太值了！方伯、刘达，来来来，咱们共饮此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达见董卓与张歧二人兴致颇高，饮酒正酣，食欲大开，便趁热打铁，在成功举荐高顺、魏越、成廉为别部司马后，略一迟疑，又开口道：“方伯、府君，在下还有两个人想要举荐，只是不知是否妥当？”

虽则刘达已升任校尉，手握五个别部司马的任命大权，但若无朝廷正式册封，终归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

董卓见状，笑道：“身为将领，自当坦坦荡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刘达神色微显踟蹰，终是鼓起勇气道：“一人乃赵云，虽年仅十三，武艺却超群绝伦，与吕布相比亦不遑多让；另一人则是扈飞燕，虽为女子，却英勇无畏，不让须眉，实乃女中英豪。”

张歧听后，面露难色，沉吟道：“启用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为将，古往今来鲜有先例。即便是霍去病，身为外戚，天赋异禀，也是直至十七岁方领兵出征。更何况任用女子为将，这实在是前所未闻之事。”

董卓笑而反驳：“先例并非绝无仅有，昔日甘罗年仅十二岁，便拜相封侯，女子之中亦有商朝妇好，统帅三军。我朝天子乃特立独行之君，不拘泥于常规，此举又有何不可呢？”

当今天子刘宏，一心想要挣脱世族的束缚。去年，他曾破格提拔“宣陵孝子”等出身市井之人，委以郎中、太子舍人之重要职位。

今年更是别出心裁，陆续召见了数十位擅长辞赋、书画的才俊，将他们聚集在鸿都门内，创立了“鸿都门学”。

这群才子佳人，与天子朝夕相处，或吟诗作对，共赏风雅；或口若悬河，向天子讲述民间的奇闻异事。

他们深受天子宠爱，不少人更是因此被委以重任，踏上了仕途的快车道。

张歧心中暗自思量，这位天子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提拔少年与女子为官,此举或许能讨得天子欢心，但无疑也将招致世族的轻蔑。

想到这里，他面露难色，说道：“刘达所举荐的其他三人，担任别部司马之职，我尚可独自作保，向朝廷举荐。但这两人……方伯啊，您可得与我共同作保，一同举荐才是！”

董卓明白张歧的顾虑，无非是多拉个人丢脸而已，便笑着宽慰他：“我向来被名门世族所轻视，视我为边陲粗人，异类一个。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少年与女子之举荐，就由我独力承担，又有何妨！”

刘达听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连敬董卓三杯酒，以表自已的感激之情。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董卓那份不羁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