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羌无风云

积石山汉军营地内，伤兵们发出阵阵低沉的哀嚎声，仿佛整个营地都被一层沉重的哀伤所笼罩。马岱站在营帐前，凝视着那些受伤的士兵，他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毫无生气。

“将军，据前方探子回报，羌无那边似乎也发生了叛乱，目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张横匆匆赶来，向马岱禀报着最新的消息。马岱听闻，眉头紧蹙，心中愈发沉重。

此时的局势对汉军来说已经是岌岌可危，前有徐邈率领的敌军猛烈进攻，而后方的羌无又可能随时叛变，这无疑是雪上加霜。马岱紧握着腰间的长刀，他的哥哥是威震天下的五虎上将马超，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哥哥蒙羞。

然而，面对如此险恶的形势，马岱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这些与他一同征战多年的老伙计们，都是当年在西凉时就跟随他的人，他们一路颠沛流离，却始终不离不弃。如今，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陪他一同赴死。

“要不，你带老伙计们突围吧。”

马岱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和决绝。他知道，这是他能为兄弟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张横看着马岱，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他立刻明白了马岱的意图。

“将军说什么傻话，您不走，我们怎么可能走！”

张横的语气坚定，在最艰难的时刻，大家都没有放弃，如今又怎会在这生死关头离他而去。

“你说，徐邈为何突然停止进攻了呢？”马岱面露疑惑之色，他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此时的汉军已然是强弩之末，濒临崩溃的边缘，按常理来说，徐邈应该趁胜追击才对。难道说，他是在等待羌无那边的叛乱结果，好坐收渔翁之利不成？

一旁的张横闻言，若有所思地猜测道：“嗯，不太清楚，但也许他是想招降我们吧。”

正说着，一名令兵匆匆跑来，向马岱禀报：

“报，曹魏使者王濬求见！”

马岱闻听此言，心中一动，这个王濬可是徐邈的女婿，看来徐邈这一招降之举，还真是颇有诚意啊。他定了定神，对张横说道：

“我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何来意。”

马岱面沉似水，眼神冷冽。

王濬脸色阴沉。原本他们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等羌无叛乱自行平息，到时候再轻轻松松地收拾马岱。

然而，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粮草断绝，却让徐邈陷入了极度的被动。此刻的徐邈根本无暇顾及马岱，他正忙着四处寻找人手，前往敦煌那边筹措粮草呢。

“请坐。”

马岱进入营帐后，态度倒是十分客气。尽管他并不打算投降，但他也希望在战败之后，徐邈不要对他赶尽杀绝。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开始了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对话。

“马将军，您本是西凉人士，如今却死守积石山数月之久，内无补给，外无援兵。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您现在投降我大魏，我必定保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王濬面带微笑，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马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直视着王濬的眼睛，毫不退缩地说道：

“王公子，您可知道，当年那曹贼残忍地杀害了我马氏一族三百余口人！如此血海深仇，若是换作是你，你会投降吗？”

王濬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显然没有料到马岱会如此决绝，心中不禁对马岱的骨气暗暗赞赏。然而，他的任务就是劝降马岱，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马将军，往事已矣，何必耿耿于怀呢？如今大魏国力强盛，天下归心，您若能归顺，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马岱冷笑一声，道：

“王公子，我马岱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我与那曹贼有不共戴天之仇，此生此世，绝无可能投降于他！”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衣袖一挥，转身便朝营帐外走去，留下王濬在原地，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羌无大帐内，气氛异常凝重，昭蕾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双眼紧盯着秃发树且棠的劝降书，仿佛那上面的字会突然跳出来咬她一口似的。

就在这时，婢女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女王，廖立求见。”

昭蕾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婢女，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正安静地躺在摇篮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昭蕾的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如果自己投降，那么儿子肯定会被敌人杀死。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有请。”

昭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片刻后，廖立走进了大帐。他向昭蕾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参见女王。”

昭蕾看着廖立，心中有些感慨。廖立因为得罪了汉昭烈陛下而被贬，本来已经没有了出头之日，没想到却在刘禅的启用下，又重新获得了机会。而且，羌无的改革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免礼。”

昭蕾摆了摆手，示意廖立坐下，然后脸色严肃地说道：

“如今秃发树的声势浩大，徐邈也随时可能突破积石山防线，接下来该怎么办？”

“女王，其他人都可以投降，就您不能！”

廖立知道，一旦女王投降，满盘皆属。

“为什么？”

昭蕾一手握拳。

“您可是大汉天子的女人啊，而且还为陛下诞下了皇子，曹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您呢？至于那个秃发树且棠，他一心想要当上羌无的首领，肯定也不会留下您这个威胁。”

廖立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听到这些话，昭蕾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怒，她瞪大了眼睛，怒声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廖立连忙安慰道：

“女王莫急，现在的情况虽然危急，但并非毫无转机。据我所知，秃发树且棠的人数其实并不占优势，他之所以如此嚣张，无非就是仗着徐邈的大军压境，狐假虎威罢了。只要您下定决心，亲自率军出征讨伐秃发树且棠，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然而，昭蕾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她忧虑地说：“可是，我手下有不少将领，都和秃发树且棠眉来眼去。万一他们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那可如何是好？”

廖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

“女王只要您下定决心，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微臣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