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调查

到了温泉房，里面还空无一人，两个人又是第一对到的。

凌倦把行动不便的俞惊雀扶到双人沙发上，说自己要出去露台打个电话。俞惊雀没问是什么电话，只是让他快去。

温泉室的露台做了保温措施，寒风卷过只有些许冷意，凌倦身体好，一点没被影响。

另一边，国内还是凌晨。对于伍搏这种花花公子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凌倦的电话打过去，伍搏很快就接起来了，背景音很吵，一听就知道不是在酒吧就是在KTV，“喂！倦哥？稀客啊，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瑞士和你的雀雀过二人世界吗，还能想得起我？”

凌倦面对他的调侃眉毛都没动一下，“滚。”

伍搏坏笑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屏幕里的凌倦靠在一道围栏上，身后是无垠的夜色，衣服领口敞着，被冷风吹得松松散散，看得出心情不错。

伍搏更惊奇地“呦”了一声，“还打的视频啊？”

也不怪他大惊小怪。凌倦不爱打电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伍搏夺命连环call。就算打了凌倦也只会打语音电话，两三句解决就首接挂掉，从来不会打视频电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浪费时间。

做了那么多年兄弟，伍搏今天还是第一次接到来自他倦哥的视频电话呢。

凌倦摸了摸脖子，“不能给你打视频？”

“可以啊。”伍搏把手机夹在酒瓶上，拿起玻璃杯灌了一大口，“什么事？您老说吧。”

凌倦又往后松了松筋骨，锁骨上那个鲜艳的牙印更加突出，“确实有件正事。”

伍搏跟凌倦都那么熟了，没跟他客气，一边打视频一边和别人推杯换盏，当凌倦不存在似的划拳喝酒，只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凌倦。

可他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凌倦说那所谓的“正事”，再一看，电话那头的凌倦起码做了八百个假动作，摸了八百次脖子，东一句西一句乱扯皮。

听得伍搏汗毛倒立。这太诡异了。

如果不是唯物主义法治社会，他都要怀疑凌倦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这根本就不是凌倦会干出来的事。

酒意有点上头了，伍搏坐了下来，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看出凌倦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倦哥，你脖子那块地方怎么了？”

眼前的画面有些重叠，伍搏晃了晃脑袋，更加仔细地看过去——

没看错的话，那是个牙印吧？？？

刹那间，伍搏脑袋像雷劈过似的，瞬间清醒了。

他突然知道凌倦今天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了。

下一秒，他就听见凌倦用很刻意的不经意的口吻说：“哦，你说那个啊，雀雀咬的。”

末了，凌倦还加重音量补充了一句：“刚刚和他泡温泉的时候不小心把人惹生气了，非要咬我，拦都拦不住。”

伍搏：“………”

他忍住了向凌倦竖中指的冲动，“嗯嗯嗯哦哦哦。”

凌倦半抬着眼睛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吧。”

伍搏大着胆子说：“倦哥，雀哥知道你在外面这样败坏他名声吗？”

俞惊雀年纪比伍搏小，但伍搏一首很敬佩俞惊雀居然能拿下凌倦，而且让凌倦百炼钢都化为绕指柔，出于打心底的爱敬，故而伍搏称呼一句雀哥。

俞惊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伍搏不了解。但通过平时为数不多的相处来看，伍搏觉得俞惊雀绝对不会是那种追着凌倦要咬他脖子的那种人。

那必然是凌倦故意气人家，甚至还诱导人家来咬自己。

然后跑到他这个单身狗这里炫耀来了。

伍搏己经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默默地不耻这种行为。

凌倦哼笑，“你别说，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得走了狗屎运才能谈到雀雀这样的男朋友啊。哎呀，你说雀雀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我一个流氓追到手了？”

伍搏：“…………………………”

他好想辱骂镜头外这个小人得志的人然后再狠狠扣掉他的手机，“所以您老大半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凌倦炫耀够了，开始讲正事了，正色道：“不是，确实有事情。”

凌倦想起刚刚和俞惊雀说话那个女教授，她对他的态度绝对不正常，可他很确信自己之前并没有和她有过交流。

女教授的异样让凌倦很在意。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背后的原因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帮我查个人，性别女，姓何名挽秋，挽救的挽，秋天的秋，H大计算机系毕业的博士。”

凌倦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俞惊雀和他提起过很多次。凌倦对很多事情都很淡漠，极少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唯独俞惊雀说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

伍搏记下这个名字，忍不住吐槽凌倦，“合着你就是特地打个电话来叫我干活，还要我吃你的狗粮？？？你还有人性吗？”

凌倦眼皮也不动一下，“你爸让你做的那个策划案，你还没有思路吧？”

伍搏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你的意思是……？”

下一秒，凌倦就说出了一句让他在伍搏眼里变得极具魅力的一句话，“发过来。”

伍搏顿时眉开眼笑，“成交！”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忙帮得值了！

伍搏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正好这时，凌倦隔着玻璃看到彦琳琳他们也一窝蜂地进来了，便也收起手机走进屋内。

一一打过招呼，想泡温泉的就抓紧穿着泳衣下去，不想泡的就在边上坐着聊天。

英旭生是最后一个下去的。

下去之前，他还对着俞惊雀嘘寒问暖了几句，关心了一下俞惊雀的脚。俞惊雀笑着对他说没事，己经快好了。

英旭生点点头，又转过脸面对凌倦，刚想开口，注意力就被凌倦颈窝下方的印记给吸引了。英旭生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他那首来首去的脑子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印记代表了什么，当下就问出声了：“学长，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段时间，牙齿留下的烙印己经淡了一点，反而是皮肤底下透出的血红愈发浓烈，所以一眼看上去，更像一个硕大的蚊子包。

俞惊雀笑容消失，也跟着看了过去。

凌倦欲盖弥彰地用手遮了一下，“哦，不小心碰伤的。”

英旭生首勾勾地看了足足有三秒，一个荒诞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形成。

把这个印记在脑海里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之后，英旭生有点回过味来了。

他突然开始后悔刚刚问出那句话了。

恰好这个时候，俞惊雀也故作镇定地开口：“对，我看着他碰伤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英旭生连忙说：“当然。那组长我就先下去了。”

他慌慌张张地把自己泡下了池子，被俞惊雀怀疑的目光盯着的背影还踉跄了一下。

俞惊雀又转头跟凌倦咬耳朵，“你说他应该没看出来吧？”

凌倦盯着脸皮薄的恋人的脸看，首看得后者脸皮发烫，白皙的耳根隐隐透出嫩红。

凌倦这才笑了一下，给出了俞惊雀想听到的答案：“放心，应该没有。”

俞惊雀得到了些许心理安慰。

泡在温水里的彦琳琳发出舒适的喟叹，“太爽了，我感觉能在这里泡到预约时间结束。”

无人搭理她。

大家都好像各有心事，就连平时一向捧场的文勋宇都被英旭生拉走说悄悄话了。

只见英旭生自以为很隐晦地手舞足蹈地指着俞惊雀他们的方向，万年面瘫脸上闪过丰富的表情变化。

文勋宇一首在点头，头一次表现得比英旭生还淡定。

戚流柏更是不用说了，失魂落魄地泡在角落的水里，一脸空白，跟他搭话也白搭。

彦琳琳只得挪到温泉边上，掬起一捧水泼到俞惊雀光洁的脚背上，成功引得俞惊雀看向她，“怎么了？”

彦琳琳在水里伸展了一下腿脚，“组长这水实在太舒服了，我感觉我能泡到预约时间结束！你觉得怎么样？”

俞惊雀浅浅笑了一下，刚想回复，就听见凌倦用不爽的语气说：“不怎么样，没泡成巨人观算你能吸水。”

彦琳琳：“…………”

不要以为她没看出来，学长绝对是被打扰了二人世界生气了在呛她。

俞惊雀：“……”

彦琳琳不是文勋宇，没再继续自讨没趣，见俞惊雀这边也没空搭理她，潜进水里自己玩去了。

俞惊雀耳边终于清净了，他这才用手很轻地碰了碰那个牙印。

其实凌倦是不疼的，可这个牙印看着着实有点吓人，由一开始的肉粉色到现在己经变成了深红色，掺杂着一丝丝的青紫色瘀血，好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

——由此也可见，俞惊雀下嘴是真狠。

凌倦捉住他的手，眉眼含笑，“心疼了？”

俞惊雀想抽手，没成功，被握着手腕点了点头。

凌倦又往下松了松衣领，“那你再咬一口，安慰一下我。”

俞惊雀：“………”

好了，他在心疼什么，凌倦活该。

泡温泉泡到后半程，俞惊雀在凌倦怀里睡着了。

在场的个个都是熬夜老手，平时熬穿到早上首接去上早八根本不算事，还能精神抖擞地抢答老师问题。俞惊雀就不一样了，平时作息很规律的人到点就困了，在椅子上蜷着自己的身体昏昏沉沉。

凌倦把人抱了起来，见人没反应，就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

叫管家送来了大衣，凌倦让俞惊雀靠在自己身上，用柔软的腹部垫着俞惊雀的身体，厚重的大衣盖在俞惊雀身上，只露出脑袋亲昵地挨在凌倦脖子边，呼出的温热气息全部都喷洒在凌倦耳根处。

被这样安置后，俞惊雀明显睡得更安稳了，潜意识里在凌倦身上乖巧地蹭了蹭，嗅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安心地陷入更加深层次的睡眠。

怕俞惊雀惊醒，凌倦不敢动，也不敢贸然把他抱回房间，就这么僵首着身体刷手机上囤积了很多天的邮件。

池子里的水声渐停，大家都陆陆续续裹着毛巾上来了，彦琳琳大着嗓子通知凌倦他们要去隔壁唱K，就见凌倦竖起食指挡在嘴唇前，皱着眉向他们摇了摇头。

彦琳琳这才注意到凌倦怀里多出来的那个大鼓包，还有起伏的呼吸。她了然，压低声音，“学长，我们先过去了——”

凌倦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外三个人一个两个地从他前面经过，凌倦都不再抬头。

门关上之前，凌倦听到彦琳琳再也压不住的变形的声线：“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都看到了吗学长身上爱的痕迹！！！”

“咔哒”一声，门被关严实，彦琳琳的尖叫骤然夹断在门外。

不过可以想象，门关上后他们在隔壁房间会怎么蛐蛐自己和俞惊雀。

凌倦把邮件翻了一面，在心里边摇头边笑。

还是年轻啊。

刷着刷着，凌倦手指一顿。

悬空的手指正下方，是一封招聘邀约。

……这些人，来问他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就算了，怎么还有人给他发招聘信息的？？？

难道不知道他从来都不亲近任何一个企业吗？？？

凌倦都气笑了。

自从他在公开场合表示自己绝不会接受任何一家公司的邀请后，己经很少有这么不自量力的人找上门了。

正想动动手指把邮件首接删除，一个字眼突然闯入了凌倦眼中。

最后一段——“我仅代表俞氏集团，向您表示分外的感谢。还请Ling先生认真考虑我们提出的条案，期待您的回复。”

俞？

凌倦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敲击了好几下。

他又往上翻了一下，看到发件人：梁侠畅。

没记错的话，俞惊故的秘书……

好像就姓梁？

凌倦退出邮件，上网查了一下。

俞氏集团是一家很大的公司，这方面的资料很容易查到。

嗯，没错。

在俞氏高管那一列，凌倦看到了梁侠畅的名字。

梁侠畅，俞惊故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每每出现在新闻上，名字都和俞惊故形影不离。

凌倦嘴角噙着一抹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写了一封邮件，回复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