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图书馆

聊完报恩问题，俞惊雀正打算起身和凌倦一起去图书馆，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女生被身边的人推着催促着，扭捏着往这边走来。

俞惊雀顿感不妙，“学长快点，我们去图书馆。”

“知道了，你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凌倦的视线被俞惊雀挡住了，看不到那几个过来的女生，还在慢悠悠地把俞惊雀的背包背好。

两人还没从座位上离开两步，那个女生终究是拦到了他们面前。

被推在最前面的女生头发扎成了两个可爱的丸子，穿着齐膝JK裙，脸上化着淡妆，眼睛大大的，长相甜美。

她扭捏地站到了凌倦面前。比起凌倦高大的身材，她的个子显得特别小。女生伸出手机，上面是一个二维码，说话的声音如同蚊蚋：“凌倦学长，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凌倦看看她的手机，又看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女生身后的朋友说：“凌倦学长，看看她的手机界面，你这么聪明，你懂的！”

凌倦淡淡地开口：“谢谢夸奖。不过，我想我没有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给一个陌生人转账的爱好。”

女生听言一惊，连忙看了看自已的屏幕，上面居然是收款二维码！

她的脸本来就泛着害羞的粉色，如今更是爆红，“对、对不起，学长。其实、其实我是想加你的好友……以后聊聊天，出来吃顿饭什么的。”

凌倦长臂一伸，把感到尴尬想逃离的俞惊雀搂回自已身边，然后对那个女生说：“抱歉。”

说完就想走。

那个女生下一秒眼泪就在眼中打转。她提高嗓门：“学长！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凌倦本来不想解释太多，他以往的作风都是直接走人，再纠缠就要开口骂人了。看到旁边的俞惊雀，想到如果是俞惊雀一定会选择一个很体面的方式，不会伤到女孩子的自尊。

所以凌倦耐着性子说：“因为不想和你聊天，也不想和你吃饭，所以加好友就更没必要了。”

女生追问道：“一点点机会也没有吗，学长？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俞惊雀听到这话，偷偷抬头去看凌倦。凌倦的嘴角拉成了一条直线，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凌倦的唇角又扬起来了。他注意着俞惊雀的表情，同时对那个女生说：“因为我不喜欢女的。”

那个女生：“？！！！”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连哭都反应不过来了，磕磕巴巴地说：“学长，那、那祝你幸福。”

凌倦如愿以偿地看到俞惊雀的神色也变得震惊，心情大好，甚至有闲情逸致回复那个女生，“谢谢，你也是。”

离开教室，和俞惊雀一起往图书馆走的路上，凌倦一直在期待俞惊雀问他点什么。可俞惊雀一直沉浸在自已的思考中，完全没有要问他什么的意思。

凌倦只好失望地把嘴闭上了。

没事的没事的凌倦，最起码俞惊雀没有表现出对他性取向的明显厌恶，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端了。

直到两人到了图书馆找到位置坐下了，俞惊雀都没再开口。

凌倦帮他把书拿出来翻开，又把笔摆好。俞惊雀机械地看着书，实际上脑子里什么都没学进去。

在凌倦说出那句话之后，俞惊雀满脑子都是：凌倦学长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女的？？他是同性恋吗？！

俞惊雀不反感。他不觉得同性恋是什么心理疾病，如果身边有这样的情侣出现，他会送上自已真挚的祝福。

俞惊雀坚信，在感情里没有男女老少高低贵贱的分别。世俗、成见和纷扰的流言蜚语，都不能为感情打上刻板的标签。

可要是凌倦是同性恋就不一样了。虽然俞惊雀不歧视，可是凌倦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担心他受伤。

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上实在太难。凌倦会不会被他人恶意中伤？凌倦喜欢的人不是同性恋怎么办？凌倦的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他以后的爱人家里人又能接受这件事吗？

想到这里，俞惊雀突然反应过来——凌倦是怎么知道自已是同性恋的？

难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认知让俞惊雀出现了短暂的迷茫。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只来得及捕捉到心底里无意中流露的酸楚，又很快被理智所覆盖。那抹不该滋生的情绪淹没在接二连三的不同思绪中，俞惊雀再也抓不住。

他笑自已想事情还是太狭隘了。不一定要是有喜欢的人啊。可能凌倦经历过什么事让他发现自已是同性恋，又可能凌倦已经通过心理医生专业的诊断知道了自已是同性恋，还有一种可能……凌倦平时就满嘴跑火车，说不定随口一说敷衍那个女生的。

俞惊雀又往自已身边看去。被他晾在一旁的凌倦正百无聊赖地在他的笔记本上画小人。

俞惊雀甩甩脑袋，把那些混乱的想法都甩掉。

想那么多干嘛。无论凌倦是不是同性恋，喜欢谁，这都不会影响他们俩的关系。凌倦已经是俞惊雀生命中重要的挚友了，这点俞惊雀可以肯定。

俞惊雀将自已的手覆在凌倦的虎口上，低声说：“学长，无论你做什么，都有我陪着你，不要害怕！”

完全不知道俞惊雀精彩的心路历程的凌倦：“……谢谢？”

俞惊雀拍了拍他的肩，低下头看书。这回，他真的投入到了学习中。

他开学了就不会整天瘫在家里了，而是会常来图书馆学习。

凌倦愿意陪着他在图书馆枯坐，俞惊雀还有点意外和惊喜。

他拒绝过戚流柏的图书馆邀约，但是他喜欢和凌倦待在一起。

大四学生基本上都会被安排实习，只有少量的专业课程夹在学期中间。很明显，凌倦不需要别人帮他安排实习。也不需要去上课，所以他很开心，自已可以把时间都花在俞惊雀身上。

俞惊雀的课也不多，但是都很难很深奥，以论文和专题研究为主。所以他也要堆砌大量的时间在上面。他没有报名某所学校的研究生，因为他的目标是本校保研。

之前的俞惊雀都是独来独往。身边多了个人，他以为自已会不习惯。可一路学下来，他却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偶尔从书里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人就撑着下巴坐在自已身边，还会偷偷打哈欠。

俞惊雀对这样岁月静好的生活感到满足。

凌倦打了个盹，又用俞惊雀的草稿纸算了几个自已正在钻研的公式。见俞惊雀带来的水杯里的水逐渐变少，他拿起杯子起身去帮他装水。

Q大的图书馆每一层都有一个茶水间，空间不算小，就是用来给各位学累了的学子放松聊天的。

一推门进去茶水间，凌倦就听到一阵阵的说话声。都不算大，但是很密集，有点吵。

把水杯装满后，凌倦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他刚想绕路，那个人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凌倦学长！真的是你。我听别人说你来图书馆了，还不信呢！”

凌倦被迫停住脚步看向那个人。

撞他的人是个鹅蛋脸的男生，说话方式和样貌都很女气。让凌倦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大男人还喷着甜到呛鼻的女士香水，脸上化着浓妆，凌倦看着他说话时上下翻飞的假睫毛，感觉那一根根立起来的黑色线状物体能把自已戳瞎。

凌倦担心这香水味沾到自已身上再熏着俞惊雀。想到这他面露嫌弃，往旁边挪了一步，声线很冷淡：“有什么事吗？”

男生对他的冷淡没有一点心寒，依然笑得开心，“凌倦学长，听说你不喜欢女生？”

凌倦：“……”

他这才说出去这句话多久啊，这传播范围都这么广了？？？

凌倦看着那个男生，很想知道他想说什么，“对。犯法吗？”

男生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看着凌倦，含羞带怯，手指在自已的衣服下摆上捏啊捏，“那、凌倦学长，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凌倦：“……”

他忍住踹人的冲动，扭头就往外走。

男生哎了一声，扑上去想抱他的腰，想起凌倦那些可怕的传闻，最终还是只抓住了凌倦的外套，“学长！我是认真的！”

凌倦怒火值已经飚到了99%。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男生。男生被他冷漠的眼神一震慑，吓得赶紧松了手。

凌倦不想跟他在这里发火。茶水间里人不少，都在隐晦地看着这边。他不想俞惊雀听到“凌倦在图书馆茶水间和男娘纠缠不清大打出手”的传闻。茶水间外面就是安静得针落可闻的图书馆，弄出大动静很没素质。

所以凌倦还是控制住了自已，压低声音说：“我也不喜欢男的。”

他没说谎。无论是对刚刚那个女生还是眼前这个男生都没说谎。

他喜欢的是俞惊雀这个人。如果不是俞惊雀，是男是女他都不喜欢。

男生却没有要知难而退的意思，在凌倦又要转身之时急急地说：“学长！你不喜欢男的也没关系，我可以为了你做出一些改变的。”

他靠近了些，充满暗示地说：“学长，我家里有一套兔女郎的衣服，你想看我穿吗……”

凌倦：“……”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盯着男生的眼睛，一步步向他靠近。刚刚还很放浪的男生一下怂了胆，不敢和他对视，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在了墙面上。

俞惊雀不在身边，凌倦也就没有了顾忌，也没有控制自已的音量，说话声整个茶水间都听得到：“我再说一次，喜欢男的也好喜欢女的也好，我喜欢的都是人。而你，显然不在这个范畴里。”

男生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凌倦彻底被惹毛，没打算放过他，“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庭广众做出这种事情，我想你也做好了退出生物圈的准备了吧？除了都长着一副会的器官之外，你全身上下哪点和兔子有关联？觉得你恶心，我也是认真的。泰迪和种马交配，都生不出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东西。想要机会，也不用我给你，我看你有这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如果以后在羊圈里看到你，我不会觉得有半分意外，只会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已的归宿。”

一口气说爽了，凌倦收回视线，捧着俞惊雀的杯子后退几步。

那个男生像是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凌倦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刚刚把他逼到墙角看着他的眼睛骂他的时候，他都快窒息了。

凌倦眼里没有半分温度，冷笑：“抱歉啊，我没什么素质。如果你觉得被羞辱了，那我就是故意的。”

说完，潇洒离去。

茶水间的门被凌倦关上，里面的其他人才敢放出声来说话。

众人看向男生的目光里有同情，有不耻，就是没有人上前扶他。

毕竟明眼人都看到了。凌倦已经很给面子了，是他不死不休的纠缠才让凌倦这么大动肝火。

自从经常跟俞惊雀待在一块后，凌倦就很少这么痛快地骂人了。

如今骂了人，他也不觉得愧疚。那人刚刚用那种赤裸的眼神看他，凌倦都觉得自已的眼睛都脏了，急需回去看看俞惊雀洗洗眼睛。

回到座位上，却没看到俞惊雀。凌倦把水放好，绕到露台上，果然看到俞惊雀在打电话。

图书馆是有露台的，只不过很小，只够站得下几个人，整片地方一览无余。要聊天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茶水间，除非要打电话或者抽烟才会临时来露台。

露台上只有俞惊雀一个。他看到凌倦推门出来，朝他点了点头，话还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好，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挂了电话，凌倦帮他压了压被风吹起来的刘海，问他：“怎么了？”

俞惊雀现在对凌倦没有隐瞒的心思，直接就说了：“哥哥说今晚有个酒会，要我一定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