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闭门羹

虎贲军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军官每半月都会轮流休沐两日，有家在京城的，当然是可以回家。

裴长安三人数着日子，终于熬到了可以回家的日子。

裴长安、裴长行、裴长斛一回到卫国公府，连衣服都没去换，就一齐奔向松鹤堂。

他们在路上都商量好了，回来不论是跪还是求，都要让卫国公老夫人答应入宫找裴南鸢，给他们换一个地方，或者他们就算继续赋闲在家，也不想再去虎贲军营了。

可是他们刚走进松鹤堂，就迎面与杜嬷嬷撞在了一起，杜嬷嬷手上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汤，她躲闪不及，一碗乌黑带着苦味的药汤，都泼洒到裴长安的身上。

“诶啊，国公爷，你回来了，怎么走得这样急，老奴都没看见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杜嬷嬷一面说道，一面用帕子给裴长安擦拭。

裴长安三人刚到虎贲军时，是带着小厮的，但是梁老将军以虎贲军不是养少爷的地方，而且军营重地不许闲杂人等入内，便将三人带着小厮都赶走了。

他们三人又都是下级军官，加上梁老将军的故意为难，只让他们操练，也没给具体实务，也就没有给他们配兵士，所以一应生活起居，裴长安三人都是自已料理。

但是就算给他们配了兵士，那些个兵士都是粗手大脚的粗人，根本不会伺候人。

所以这三人每日操练都筋疲力尽，根本无心收拾自已，今日他们回来时衣服又脏又皱，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蓬头垢面。

虽不至于像乞丐，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那个十几天前还高大伟岸的卫国公，和他那两个风度翩翩的兄弟。

他们进大门时就差点被门房的小厮拦下，直到听到裴长安喝斥他们的声音，小厮们才认出面前这几个人是他们家卫国公和二少爷、四少爷。

现在裴长安又被杜嬷嬷泼了一身黑药汤，整个人看起来更邋遢脏乱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裴长安早就动怒了，可是杜嬷嬷是卫国公老夫人的心腹，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嬷嬷，他还有事要求卫国公老夫人，自然不敢这个时候去得罪卫国公老夫人的身边人。

但是心情郁闷的裴长安把这笔账暗暗记在了杜嬷嬷儿子张虿头上。

“国公爷，二少爷、四少爷，你们怎么都变成这副样子了？你们不回去梳洗一下吗？”

杜嬷嬷皱皱鼻子，她真不是嫌弃，但她真是闻到了这三位少爷身上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这味道连那碗泼洒出去的浓郁药味都掩不住。

难道他们自已都闻不到吗？杜嬷嬷疑惑。

裴长安三人还真是闻不到，他们这些日子累到了就睡，睡醒了继续操练，没工夫也没力气去梳洗，十几日身上因流汗慢慢发酵加重的酸腐臭味，他们一日日一点一点的习惯了。

见裴长安三人未动，杜嬷嬷好心提醒了一下，“国公爷、二少爷、四少爷，你们该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裴长安三人其实这副模样过来，也是商量过的，他们觉得卫国公老夫人看见他们三个现在这副惨样子，十有八九会心疼。

只要卫国公老夫人心疼他们，那求卫国公老夫人办事，就成功一半了。

天下哪有母亲不疼自已儿子的。

裴长安没理会杜嬷嬷的提醒，而是单刀直入的要进去给卫国公老夫人请安。

杜嬷嬷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裴长安，“国公爷，老夫人现在正病着，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岂不是要加重老夫人的病情。”

“母亲的病还未好吗？”裴长行问道。

他们十几日前去虎贲军上任时，他们来给卫国公老夫人辞行，老夫人就说自已在病中，没有见他们。

他们这一去十几日，他们算着，卫国公老夫人现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毕竟她虽经常抱恙，但是基本上都是病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像今日这种情况，的确太少见了。

杜嬷嬷蹙着眉，面上满是担忧，她道，“可不是，自上次老夫人晕倒，就没大好过，四五天前看着气色精神好了一些，谁知昨日竟又倒下了。”

“大夫怎么说？什么时候母亲能痊愈。”裴长安心里着急，如果卫国公老夫人总这么病着，那什么时候才能入宫找裴南鸢啊。

他们的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杜嬷嬷叹了口气道，“许大夫昨日刚来过，说是老夫人体虚，现在虽已入春，天气看着明媚，但还是很寒凉，此时老人最爱生病。

许大夫昨日给老夫人换了药，还让慢慢养着，万不可惊扰，也不可动气。”

裴长安眉间都快皱成一个死结了，他问道，“夫人怎么不在？母亲都病成这个样子，她怎么不亲自来侍疾？”

如果谢妙仪来侍疾，兴许卫国公老夫人好的会快些。

“夫人是日日都来的，而且都是事必躬亲，老夫人午饭后就睡下了，老奴看着夫人这几日实在劳累，面色不太好看，怕她也累倒，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虽听杜嬷嬷这样说，裴长安心里还是不满意，他这些日子在军营里遭罪，谢妙仪在家里就做这么一点子事，都没有做好。

如果她真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卫国公老夫人，卫国公老夫人的病怎么就不能好。

卫国公老夫人的病不好，他就得又回去军营里受罪。

杜嬷嬷见她替谢妙仪解释过，裴长安面色还是不虞，知道裴长安还在心里埋怨谢妙仪，就又说道，

“夫人身体本也没有大好，实在是不能太过劳累，国公爷还是应该体谅夫人的。老夫人现在起不来，国公爷现在也不能久在国公府，如果夫人再倒下了，那国公府岂不是要乱了。”

“真是没用！”裴长安忍不住骂了一声。

杜嬷嬷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刚刚看见裴长安这副样子，还有些心疼，但是现在看见他如此冷血自私，对他上一世会干出弑母谋反的事情，又信了几分。

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国公爷，还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杜嬷嬷也无心跟裴长安周旋了，她不卑不亢的开始逐客，

“国公爷，刚刚给老夫人煎的药被你碰洒了，老奴还要再去煎一碗，否则一会儿老夫人醒了，喝不上药，病情再加重，老奴就担待不起了。

国公爷、二少爷、四少爷，你们还是等老夫人好些再来看她吧，她现在看见你们这个样子，恐怕更会急火攻心，万一有个好歹，可是对国公爷和二少爷、四少爷的名声不利。”

裴长安三人被一个老嬷嬷挡在了外面，吃了个闭门羹，心里不爽，可是听了杜嬷嬷后面的话，又觉得有道理。

他们刚到虎贲军，就吃了谣言的亏，如果这时外面再传出什么谣言，又让梁老将军抓到把柄，那打军棍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