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集会

墨然的遭遇并不是个例。十五株向日葵放出的光，将整片天空都照映的亮如白昼。

好消息是，报道处之外的居民只能看见黑夜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笼罩四野，并不知道源头就在这个豪奢的院子之中。

坏消息是，院子主人已经发现了。

白姜花了一阵子，才说服墨然这向日葵只是他的植物战士，不是什么神秘的远古兵器。但此刻已经暂时性失明了的墨然显然对这套说辞并不完全接受。

“趁早把它们移走！不，立刻，马上！”

墨然愤怒的说了几句，就把自已蒙在了被子里，不再回应。

被闪光弹闪到的伤害，让这个话唠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吸收掉阳光后，向日葵便恢复了原样，黑夜也重新恢复成最初的样子。但对这阵阳光的讨论却刚刚开始。就像之前的那道绿光一样，甚至还要更甚。

不过，这一回情况更加复杂。在传言开始逐渐变得离谱之际，一群头戴向日葵面罩的人，开始宣称这是他们信奉的向日葵神正在展示神迹。而召唤出这些向日葵的人，便是这位神祇的化身。

一开始，人们对此嗤之以鼻。

在植武者式微之后，本来作为植武者之神的植神也跟着销声匿迹。所以如今还信仰植神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认可这位神明存在的人也不再常见。

常年的战乱，让幸存下来的人，和之后的人，都更加信任自身的力量，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迹。

但当那些戴着面具之人将一个人影抬上广场后，局面就彻底转变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人直到被绑在柱子上，都没有停止叫嚣。众人也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人的身份。

胡莱。

嗯，可怜的孩子。

“伟大的向日葵之神赋予了吾等勇气，不惧对强权挥刃。”

“伟大的向日葵之神赋予我们力量，让我们有对抗敌人的手段。”

说完，那几个人轮着圈，对着胡莱就是一窝心脚踹了上去。

周围的围观群众见状，都是大惊，大喜，大失所望。

他们竟然被一群同样戴着头套的人拦着，不允许参入进去。

群众正要发作，就听打头那人继续说道。

“向日葵之神亦告诉我们仁慈，就像阳光一样，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同伴。”

众人稍微安静了片刻，正想继续上前，就见拦住了他们的人从背后的麻袋里掏出来了一摞头罩。

“戴上它，理解它，实践它。”

“之后，信仰向日葵，我们将一起，重建人类的荣光。”

“赞美向日葵！”

“葵门！”

群众安静了下去。眼下的情况有点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些难民。对强权和武力的恐惧与顺从是被烙印在灵魂之中的本能。在这之前，他们都过着各自的平淡生活，从未幻想过能反攻僵尸，重建人类的辉煌。

而且，他们也从未见过人类的辉煌。

“靠谱吗？”

“会不会是陷阱？”

“但那个家伙真的很可恶，老子的铺子就被他砸过，那些欠款现在还没有还清。”

“管他的，能打他一顿，老子管这个教那个教的！”

于是，第一个戴上头套的人出现了。

而那些葵门中人也不再阻拦他。

眼见这人已经冲上去，对着胡莱一顿拳打脚踢，曾经受过胡莱迫害的人也忍不下去了。

能活到现在的难民，很难会出现一点血性都没有的完全的怂包。

于是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围观的人群瞬间少了大半。到最后，连面罩都开始不够分了。

于是，打过瘾的人，在离开前便把头套一摘，随手递给另一个跃跃欲试的人，才悄然离开。

也有人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其说是传教，不如说是暴乱，在一开始便想要找卫兵过来，结束这场集会。

不过，他们找了一圈，除了一些站岗的卫兵，连一个巡逻的都看不见。

直到集会快要散了，他们才找到了一个拿着长枪的卫兵，兴冲冲的跑上去，就要告状。

但这个卫兵没好气的把他们轰开，自顾自的走了。

只不过，这卫兵像是刚刚训练过一样，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有些杂乱。

最后，这些人也放弃了，各回各家，省的那些人被事后问责时溅一脸血。

但就像白姜说的，法不责众。而且就算胡莱真的要报复整座金山关，那这些被牵连进来，却不曾动过手的人，就吃大亏了。

第二天，白姜在集市上买早餐时，便发现城内的氛围变了。

以往，金山关内很热闹，也很喧哗。除了正常的交易，街头斗殴，争执吵架也随处可见。但今早，他耳中便只有市井之声，一句脏话都听不见了。

虽然依旧热闹，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截然不同。

一方，是混乱不堪的贫民窟。另一方却是井然有序的闹市。

“发生什么了？”白姜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一夜过去，人们就变得这么友善了。

来到广场时，白姜更是大吃一惊。

“胡少爷，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你那些跟班呢？”

只见胡莱正躺在广场中央，四肢被绳索绑在一起，只能在地上乱翻腾，凶恶的瞪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见到白姜，胡莱眼中的怒火更是要喷出来一样。但他嘴里不知被谁塞进去了一个头罩，又被绳子绑了几圈，现在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你不应该在医馆养伤吗？”白姜乐呵呵地走上前，蹲在一边，也不打算给他松绑。他不喜欢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且，看见这家伙再一次吃瘪，他还蛮开心的。

“借过借过。理解一下，收人钱财，替人免灾。”

正巧，不远处，胡莱的那些护卫正在人群之中艰难前进，见到白姜也是一愣。

点头致意后，他们手忙脚乱的把胡莱抬到了担架上，然后逃难般离开了广场。看方向，是要往南方出城去了。

“嘿，跑路了。”白姜呵呵一笑，嘴里的黄瓜似乎也变得香甜了一些。

虽然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但白姜就是感觉开心。

这一幕被人群之中的一些人看见，他们便知道，昨晚的行动被神明认可了。

嗯，尽管他们认为的神明，对此一无所知。但这就是宗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