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兽人之殇

随军牧师赶到审讯室，他手中的圣光在格罗姆胸前流转。那道狰狞的伤口在治疗术下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深夜，格罗姆从昏睡中醒来。他活动了下身体，除了些许虚弱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莱恩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卡尔皇子和亚瑟。

格罗姆看着三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莱恩在床边坐下。

格罗姆沉默片刻：“是我父亲，戈姆大祭司。他说我们的新神万兽女王赐下了神圣的升华之水，喝下它，就能让我们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升华之水？”亚瑟皱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格罗姆苦笑，“那是虫卵的培养液。喝下去的人不是被虫子控制，就是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白痴。”

“你父亲也喝了？”卡尔皇子问。

格罗姆摇头：“他是第一个喝的。那天他把部落的勇士都召集起来，说要举行神明祭祀。我亲眼看着他喝下那瓶发着绿光的液体，然后…然后他就变了。”

“变成什么样？”亚瑟追问。

“像个疯子。”格罗姆攥紧拳头，“他开始用虫族的语言说话，还说要带领部落走向新的进化。那些跟随他的勇士，很多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那你为什么会喝？”莱恩问。

格罗姆沉默良久：“因为我是他儿子。他说这是父亲给儿子的礼物。”

“真是个'好'父亲。”亚瑟嘀咕。

“闭嘴。”格罗姆瞪了他一眼，“那些该死的虫子，它们不仅控制了我的身体，还在我脑子里塞满了疯狂的低语。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它们在耳边嗡嗡作响，说什么进化、升华、新生…都是狗屁！”

“那些虫族机甲是怎么回事？”莱恩问，“它们的技术似乎和我们的极其相似。”

“因为它们在学习。”格罗姆冷笑，“那些人形虫族，其实都是被控制的人类和兽人转变而来。它们通过寄生虫获取宿主的知识和记忆，然后把这些技术教给其他虫族。”

“所以那台虫族机甲…”

“没错，就是用你们人类的知识制造的。”格罗姆自嘲地笑了笑，“曾经我可是部落最强的战士，现在却成了虫族的实验品。”

影基拉在一旁轻笑：“看来某些虫族的手段确实令人作呕。”

“你笑什么？”格罗姆瞪着影基拉，“你们这些虫子不都一样吗？”

“我亲爱的格罗姆先生，”影基拉优雅地说，“正如人类中有好人坏人，虫族中也分三六九等。比如说，我就对控制别人的大脑没什么兴趣。”

“够了。”莱恩打断两人的争执，“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还有多少人喝了那个所谓的升华之水。”

格罗姆的表情变得痛苦：“整个部落…几乎所有战士都喝了。那些没有喝的兽人现在都在你们的阿瑟兰城里了。”

“我想知道虫族机甲的数量…”卡尔皇子沉思片刻，“还有你们在神陨之地究竟做了什么？”

格罗姆闭上眼，仿佛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具体数量我并不清楚，只是神陨之地中有三个机甲制造基地，每天每个基地都能组装出十多台机甲。那些被控制的工程师和技师，日夜不停地工作。”

“三个基地，一个月就是近百台机甲。”莱恩皱眉，“难怪它们敢这么嚣张。”

“不止这些。”格罗姆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疯狂，“你们应该知道神陨之地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吧。”

“传说是远古时期神明陨落之地。”亚瑟说，“怎么了？”

“神明？哈哈哈…”格罗姆大笑，“那里埋着的可不只是什么神明，而是一艘巨大的飞船。”

“飞船？”三人同时惊呼。

“没错，一艘比你们的空中堡垒还要庞大百倍的飞船。”格罗姆的声音变得低沉，“虫族正在挖掘它，那些机甲生产基地，就建在飞船残骸上。”

“所以它们在寻找什么？”莱恩追问。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那些虫子管它叫'母巢核心'。”格罗姆摇头，“每次提到这个词，它们就会变得异常兴奋。”

“母巢核心…”影基拉突然插话，“如果是我想的那个东西，那麻烦可就大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卡尔皇子好奇地问道。

“一个能让虫族快速进化的装置。”影基拉的语气罕见地严肃，“如果让它们找到并激活，整个大陆都会成为虫族的狩猎场。”

“那还等什么？”亚瑟跳起来，“赶紧派兵去炸了那些基地！”

“没那么简单。”格罗姆冷笑，“神陨之地现在已经成了虫族的要塞。光是地面部队就有十几万，更别说那些地下巢穴里的虫子了。而且你们知道那些埋葬在神陨之地的神灵尸体现在成了什么吗？”

“难道说…”卡尔皇子面色凝重。

“没错，都变成了虫族的养料。”格罗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些神灵的尸骸被虫族改造成了生物反应炉，源源不断地为它们提供能量。每具神灵尸骸周围都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守卫，就连我父亲也只能在外围活动。”

“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虫族能在那片死地生存。”莱恩若有所思，“神灵的尸骸蕴含着庞大的能量，足以支撑整个虫族基地的运转。”

“而且那里的虫族和外面的不一样。”格罗姆继续说道，“它们更加狂暴，体型也更大。我亲眼见过一只普通的刀虫在吸收了神灵能量后，瞬间膨胀到房屋大小。”

“这么说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虫族，其实都是外围的杂兵？”亚瑟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以为虫族为什么选择神陨之地作为基地？”格罗姆发出一声嗤笑，“那里不仅有飞船残骸，还有取之不尽的能量来源。每天都有新的虫族从神灵尸骸附近的孵化场爬出来，它们生下来就带着狂暴的基因。”

影基拉突然开口：“如果它们真的找到了母巢核心，再配合神灵能量…”

“整个大陆都会变成虫巢。”莱恩接过话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已面对的是什么。”格罗姆摇头，“就算集结两国的精锐部队，也未必能攻下神陨之地。那里的防御工事都是用神灵骨骸打造的，你们的魔法炮是轰不开的。”

听闻此言，所有人背脊发凉。虫族的威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那联盟那边呢？”莱恩靠在椅背上，“你们在那边折腾了这么久，总不会是为了观光吧？”

格罗姆冷哼一声：“万兽女王在神陨之地的遗迹中发现了一些记录，显示联盟境内也有一处埋藏着神尸的地方。”

“所以进入联盟的虫族都是为了那些神尸？”亚瑟插嘴道。

“没错，”格罗姆点头，“那些虫族由泰伦斯率领，泰伦斯是虫族最强的将领之一，万兽女王派他带着精锐部队去寻找神尸。只是你们荆棘堡的防御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那家伙确实难缠，”莱恩回忆起之前的战斗，“每次都能在最后关头逃掉。”

“但他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跑了，”格罗姆露出讥讽的笑容，“因为他发现那处埋葬神尸的地方早就被人挖空了。”

“被人挖空了？”卡尔皇子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时间我不清楚，”格罗姆摇头，“不过泰伦斯在发现神尸消失后就撤走了。那家伙气得差点失去理智。”

“你们想知道那些神尸去哪了吗？”莱恩突然笑了，“那些神尸里面有一具复活了。”

“什么？”格罗姆惊得蹦了起来，睁大着双眼瞪着莱恩“你在开玩笑？”

“还记得那天在大陆上空出现的巨大身影吗？”莱恩靠在椅背上，“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精灵女神。”

“等等，”卡尔皇子猛地站起来，“阿黛拉？那个传说中的精灵守护神？”

“没错。”莱恩摊手，“说来也是个意外。你不是让我关注莫顿城外的古代遗迹吗？我本想亲自前去探查，结果那个贪得无厌的沃顿男爵抢先一步。”

“那个蠢货。”卡尔皇子咬牙，“那种遗迹哪是他一个男爵可以染指的。”

“他确实惹了大麻烦。”莱恩冷笑，“遗迹里沉睡着一位精灵族的祭司。沃顿男爵强行打开封印，不仅把自已变成了怪物，还把那位祭司唤醒了。”

“所以那些神尸…”卡尔瞪大了眼睛。

“对，都被女神吸收了。”莱恩挠了挠头，“那个祭司把我抓进遗迹，我亲眼见证了精灵女神的苏醒。”

“你居然还活着？”格罗姆眯起眼睛，“一般人见到神明显化，不死也得疯。”

“这就说来话长了。”莱恩干笑两声，“当时我正被祭司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女神从神尸中吸取能量，那场面…啧啧。”

“所以联盟那边的神尸…”影基拉若有所思。

“全没了。”莱恩耸肩，“不过我倒是因祸得福，获得了女神的一些馈赠。”

“难怪你能打败格罗姆。”卡尔皇子恍然大悟，“我就说你那两台机甲就是传说中的神灵机甲吧，我想象不出大陆生哪个种族可以制造出如此强大的机甲。”

“不过神陨之地的情况确实棘手。”莱恩敲了敲桌面，“如果虫族找到母巢核心，再配上神尸能量，那就真成了灭世灾难。”

格罗姆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可以帮你们，但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莱恩来了兴趣。

“救出我的族人。”格罗姆一字一顿，“那些被控制的战士，他们都是被我父亲那个疯子害的。我要亲手宰了那个背叛部落的老东西。”

“就这样？”亚瑟忍不住插嘴，“我还以为你会要求什么珍贵的报酬呢。”

“格罗姆露出讥讽的笑容，“我的族人被那些该死的虫子控制，像傀儡一样日夜不停地工作。你觉得还有什么比解救他们更重要吗？”

“那你父亲呢？”影基拉突然问，“你真的下得去手？”

格罗姆的表情变得狰狞：“他早就不是我父亲了。从他把那瓶该死的升华之水递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父亲了。”

“行。”莱恩站起身，“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们神陨之地的详细布防。我可不想让士兵们去送死。”

“放心，我在那里待了这么久，每个防御点都记得清清楚楚。”格罗姆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獠牙，“不过你们最好做好准备，那里可不是什么观光胜地。”

“观光胜地？”亚瑟翻了个白眼，“我看是地狱更合适。”

“地狱？”格罗姆大笑，“小子，等你看到那些被神灵能量污染的虫族，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了。”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准备吧。”莱恩站起身，“亚瑟，去通知后勤部，让他们准备足够三个月的补给。”

“三个月？”亚瑟挠了挠头，“少爷，你是打算在神陨之地度假吗？”

“神陨之地的空气都被虫族污染了，”格罗姆冷笑着摇头，“那里的土地都被腐蚀成了紫黑色，普通的粮食放不了三天就会变质。我见过一个倒霉的补给队，他们的口粮在一夜之间全变成了散发恶臭的黑色粘液。”

“那些虫子还真是贴心，连储备粮都帮忙发酵了。”亚瑟挖苦道。

“你以为这很好笑？”格罗姆瞪了他一眼，“我亲眼看见一个战士饿得发疯，偷吃了那些变质的口粮。第二天他就变成了一具紫黑色的干尸，连虫子都不愿意碰。”

亚瑟脸色一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肚子。

“所以我们需要特制的补给品。”卡尔皇子打断两人的对话，“帝国最近研发出一种新型军粮，外层包裹着特殊的魔法涂层，可以在恶劣环境下保存半年。”

“就是那个号称能砸死虫族的铁饼？”亚瑟龇牙咧嘴，“上次尝了一口，差点把我的门牙崩飞。那玩意儿真的能吃？”

“至少比变成干尸强。”卡尔皇子耸耸肩，“而且新版本已经改良过了，加入了一些调味剂。”

“放心，我让后勤准备了足够的调味料。”莱恩笑着说，“总不能让士兵们靠嚼干饼打仗。”

“总比饿死强。”莱恩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去吧，顺便让工程部准备足够的零件，我可不想在战场上因为机甲故障而抓瞎。”

“机甲的事情交给我。”卡尔皇子说，“帝国最近研发出一种新型合金，可以抵抗虫族的腐蚀。”

“你们帝国还真是动作迅速。”亚瑟嘀咕着走出房间。

“对了，”格罗姆突然开口，“你们最好多准备些净化装置，神陨之地的空气会让普通士兵发疯。”

“这个我来负责。”影基拉优雅地说，“基拉虫族的净化技术可以有效过滤那些污染物。”

“你确定不会在里面加点料？”格罗姆瞪着影基拉。

“我亲爱的格罗姆先生，”影基拉微笑，“如果我想害你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够了。”莱恩打断两人的争执，“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集结部队。格罗姆，你说的那些布防图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里。”格罗姆指了指自已的脑袋，“不过你们最好找个画师，我可不会用那些复杂的仪器。”

“这个简单。”莱恩打了个响指，一个银白色的小球从他的口袋里飞了出来。

格罗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别紧张，这是哈罗。”莱恩看着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小球，“它是我的助手。”

哈罗在空中转了个圈，发出一阵悦耳的电子音。它的表面突然亮起一圈蓝光，投射出一片立体地图。

“这是荆棘堡的地形图。”莱恩指着投影，“哈罗收录了这片大陆上大多数地方的地图数据。你只要告诉它神陨之地的情况，它就能根据你的描述重建地形。”

“一个会画地图的铁球？”格罗姆狐疑地打量着哈罗，“你们人类的玩意儿还真是稀奇。”

哈罗似乎听懂了格罗姆的话，不满地转了个圈，发出一连串抗议的声音。

“它说你这样说它很伤心。”莱恩憋着笑。

“什么？这玩意儿还能说话？”格罗姆瞪大了眼睛。

“当然，它可比某些只会嘲讽的兽人聪明多了。”莱恩调侃道。

哈罗立刻发出一串得意的电子音，在格罗姆头顶转了个圈。

“行了，别闹了。”莱恩拍了拍哈罗，“开始工作吧。”

哈罗立刻正经起来，投影出一片空白的区域，等待格罗姆的描述。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影基拉饶有兴致地看着哈罗，“看来人类的科技也不全是粗糙的玩意儿。”

“闭嘴。”格罗姆瞪了影基拉一眼，“我可不想听虫子的评价。”

“好了，”莱恩打断两人的斗嘴，“格罗姆，开始吧。神陨之地的每一处细节都很重要，别漏掉任何东西。”

格罗姆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投影，开始回忆那片被虫族污染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