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兽人的异常

卡尔皇子率领亡灵机甲部队一路追击残余兽人，直至深入兽人领地腹地。原本预想中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并没有出现，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反倒是另一番令人惊愕的画面。

入目之处，满目疮痍，残垣断壁间，大量兽人平民和未参战的士兵木然地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眼神空洞，没有丝毫兽人惯有的暴戾，亦不见半点希望的光芒。所有兽人，不论老幼，都默默地凝望着西方。卡尔皇子注意到这一点，心中疑惑顿生。

卡尔皇子的战车缓缓停下，车轮碾压过焦黑的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他身后，其余的亡灵机甲也陆续停止前进，钢铁巨兽们静静矗立，像一排沉默的雕塑，与周围死寂的环境融为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怪异气息，令人不安。卡尔皇子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景象。这片区域原本应该是兽人部落的聚集地，现在却只剩下断壁残垣，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卡尔皇子下达了命令。

遍地的废墟中，零星散落着一些破损的兽人帐篷和简陋的武器，地面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兽人战士的尸体，这与他预想中的惨烈景象截然不同。

一群衣衫褴褛的兽人老幼妇孺，默默地聚集在废墟中央，他们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没有哭喊，没有哀嚎，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卡尔皇子注意到，这些兽人不论老幼，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西方—凝望着，他们的眼神中，除了茫然，似乎还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诡异的景象让卡尔皇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操控着亡灵机甲上前几步，巨大的金属身躯投下一片阴影，笼罩在那些瑟瑟发抖的兽人平民身上。

“去，抓一个过来问问情况。”卡尔皇子对身旁随行的骑士下令。 他手指向一个躲在母亲身后的兽人幼崽，那幼崽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瘦弱的身躯在破烂的兽皮衣下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恐惧。

骑士立刻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兽人幼崽走去。，轻易地将幼崽从母亲的怀抱中抓起，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般带回到卡尔皇子面前。

兽人母亲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孩子被带走，脸上写满了绝望。 其他兽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目光呆滞地望着西方，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骑士将瑟瑟发抖的幼崽放在卡尔皇子面前。 幼崽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污垢，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卡尔皇子，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战士都去哪了？” 卡尔皇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幼崽，语气尽量放缓，试图与他沟通。

幼崽茫然地摇头，口中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古怪音节，像是在念叨着什么，却无法表达出完整的语句。

“你们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卡尔皇子转头看向侍卫队长雷蒙德。

身边的几个骑士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半天，也摇了摇头。“殿下，我听不懂，这像是某种兽人方言，我从未听过。”

“去找一个精通兽人语的士兵过来。”卡尔皇子下令。

很快，一名精通兽人语的士兵被带到卡尔皇子面前。 他身材矮壮，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你听听，这小家伙在说什么。”卡尔皇子指着兽人幼崽说道。

士兵蹲下身，仔细聆听幼崽的念叨，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时不时地询问幼崽一些问题，但幼崽只是茫然地摇头，继续重复着那些古怪的音节。

“殿下，”士兵站起身，脸色凝重地向卡尔皇子汇报，“我大概听懂了一些，这小家伙一直在重复三个词——‘神陨’、‘末日’、‘归墟’。”

“神陨？末日？归墟？”卡尔皇子眉头紧锁，这三个词语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这可能与某种兽人信仰有关。”他沉思片刻，“派遣一支侦察小队，深入兽人腹地，探查情况。”

“是，殿下！”侍卫队长雷蒙德立刻领命而去。

“同时，”卡尔皇子又补充道，“命令后续部队构筑临时防御阵地，以防不测。” 他抬起头，望着西方，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兽人为何会如此反常？

卡尔皇子转头看向那名精通兽人语的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立正站好，沉声回答：“报告殿下，属下名叫巴克。”

卡尔皇子微微颔首，“巴克，你对兽人文化了解多少？这‘神陨’、‘末日’、‘归墟’在兽人信仰中有什么含义？”

巴克略微沉吟，摸了摸下巴上狰狞的伤疤，“殿下，兽人信仰繁杂，各部族之间差异很大。这些兽人唯一相同的信仰就是兽神。因为兽神给他们带来了比蒙巨兽。”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相比信仰兽神，这些兽人更信仰力量。这三个词汇具体意义估计得问这些兽人了。”

卡尔皇子手指轻轻敲击着亡灵机甲冰冷的金属外壳，发出有节奏的“铛铛”声。 他身后的两名皇家卫兵纹丝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远处的亡灵机甲部队已经开始按照卡尔皇子的指令，构筑防御阵地，巨大的金属部件在地面上移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卡尔皇子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空洞的兽人，心中疑虑更深。他挥了挥手，示意巴克继续询问那名兽人幼崽。巴克再次蹲下身，放缓语气，试图从幼崽口中获取更多信息。然而，幼崽依旧只是茫然地摇头，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神陨、末日、归墟”。

“看来从他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卡尔皇子轻叹一声，站起身来，目光投向西方，那里是兽人腹地的深处，“把这孩子带下去，妥善安置。”他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侍卫应声领命，小心翼翼地将幼崽抱了下去。

“巴克，”卡尔皇子转头看向巴克，“去，将那个老兽人带过来。”他指着一个身形佝偻，胡须花白的老兽人说道。

巴克领命，大步走向那名老兽人。老兽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巴克的靠近，依旧呆呆地望着西方。巴克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兽人这才回过神来，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巴克。

巴克尝试与老兽人沟通，但他和幼崽一样，只是木讷地重复着那三个词语，仿佛着了魔一般。巴克耐心地与他沟通，试图唤醒他的神智，但老兽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卡尔皇子看着这一幕，心中焦躁不安。侦察小队还没有回来，他迫切地想要这些兽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走到老兽人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老人家，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卡尔皇子的语气温和而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兽人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西方。

这时，兽人幼崽挣脱了侍卫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跑到老兽人身边，紧紧地抓住老兽人的手，口中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老兽人似乎感受到了幼崽的触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低下头，看着幼崽，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卡尔皇子见状，心中一动。他立刻下令：“带下去，给孩子一些食物。”

侍卫再次将幼崽带了下去。这次，幼崽没有哭闹，只是乖乖地跟着侍卫离开，临走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老兽人，眼中充满了依恋。

老兽人看着幼崽离开，眼神中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但他紧闭的双唇却缓缓张开，似乎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卡尔皇子心中一喜，连忙示意巴克上前询问。

“老人家，现在可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巴克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老兽人深吸一口气，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神……陨落了……”

卡尔皇子听到这三个字，心中猛地一震。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巴克追问道。

卡尔皇子吩咐侍从准备了一些食物和酒水给老兽人。老兽人双手高举，跪在卡尔皇子面前不停地叩拜，嘴里念叨着感谢的话语。卡尔皇子示意他起来说话，老兽人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接过食物和酒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待他吃饱喝足后，老兽人才缓缓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神陨之地中的黑色光柱被击碎的那天，兽人大祭司发现兽神的神像突然碎裂。这是兽神当年留下的神像，可以和兽神沟通，神像碎裂代表着兽神彻底陨落。他告诉了所有兽人他们的兽神陨落了！与此同时，神山上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打开了一道空间门。大祭司被那道门后的人蛊惑，让许多兽人重新信奉了那个人，他们叫她万兽女王。

“自那天以后，我们就开始了分裂……”老兽人语气悲凉地说道，“许多兽人被那些背信者抓去，和他们一样喝下了那种带有虫子的绿水..兽人的末日最终还是来临了。.”

“归墟……”老兽人低声喃喃道，“兽神陨落后，所有兽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它告诉我们，要前往归墟……”

“归墟是什么地方？”巴克追问道。

老兽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声音只告诉我们，归墟是我们的最终归宿……”

卡尔皇子眉头紧锁，老兽人断断续续的讲述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超预期。神陨之地的黑色光柱被摧毁后，竟然引发了兽人族群内部的分裂和信仰的崩塌。而“归墟”这个神秘词汇的出现，更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除了‘归墟’这个词，那个声音还说了什么？”卡尔皇子追问，他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老兽人，试图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线索。

老兽人颤抖着嘴唇，似乎在努力回忆，“它……它说……在西方……可是那里已经被那些背信者占据...”老兽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还有呢？它还说了什么？”卡尔皇子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

老兽人痛苦地摇了摇头，干瘪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佝偻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卡尔皇子见状，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老兽人已经到了极限，再追问下去也于事无补。他连忙扶住老兽人，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老兽人费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已没事。他颤抖着捧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想要借此麻痹自已，缓解内心的痛苦。

一杯烈酒下肚，老兽人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如同风箱般拉扯着他的身体。

卡尔皇子担忧地望着老兽人，他伸手探了探老兽人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搏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巴克！”卡尔皇子立刻转头看向巴克，语气急促，“快去，把随行的牧师叫来！”

巴克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跑去传唤医师。他一路飞奔，穿过人群，找到正在为伤兵包扎的随行医师，急切地说道：“牧师大人，皇子殿下急召，请您立刻前往！”

牧师闻言，不敢耽搁，连忙跟着巴克赶往卡尔皇子所在的地方。一路上，巴克向牧师简要说明了老兽人的情况。

牧师赶到时，老兽人已经奄奄一息。他挣扎着抓住卡尔皇子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西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些不愿背叛兽神信仰的强壮兽人们向你们发动了最后的进攻，而那些背信者正在神山上积蓄力量。”

说完老兽人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气息。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手上的酒杯也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