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能退缩的理由

“奥利，我的宝宝，你太瘦了，快多吃一点。”

中厅的宴会桌上，玛丽右手举起勺子，往儿子的嘴边送。

她布满血丝的眼球几近爆裂，颧骨深陷，已然是枯茎朽骨的模样。

奥利弗被母亲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抗拒地扭动着脖子。

母亲完全疯了。

她变成了某种扭曲欲望的化身，固执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家人」。

在母亲和奥利维亚的胁迫下，家族成员们都被绑在椅子上，被迫参加她的“宴会”。

束缚让奥利弗产生了严重的创伤应激症，他歇斯底里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也跟着疯了，谁来拯救母亲和大家？

见奥利弗拒绝张嘴，玛丽把枪背在身后，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嘴，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不顾一切地往他嘴里插。

直到把奥利弗的嘴划破，鲜血顺着脖子滴到餐盘上。

奥利弗疼痛地颤抖着，他绝对不会吃一口桌上的东西。

因为盘子里盛着的，

是一只煮熟的人手。

为了煮这道菜，玛丽在厨房钻研了好一阵子，才最终确定了最合适的烹饪方法。

她先用开水煮熟去掉血沫，加入白胡椒粉、罗勒叶、肉桂和一些盐赋予底味，然后在平底锅里倒上橄榄油，小火慢煎，直到两面金黄，最后擦上一些松露。

玛丽在厨房待了很久，准备的可不止这一道菜。

“哦，奥利，”看见鲜血流下，玛丽忽然尖叫着站了起来，“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她一边嘴里重复着“妈妈不好”，一边用餐巾给奥利弗擦血。

“我知道了，一定是威廉的肉太老了，你不喜欢，”她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掌，“要不，我给你尝尝我的肉？或者其他什么的都可以！”

“不！妈，我喜欢吃牛肉，我只吃牛肉！”奥利弗激动地叫喊着。

他很害怕母亲再去伤害自己或者别人。

奥利弗被自己的汗水弄得浑身湿透，身上全是扭擦的淤青，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要冷静”。

母亲还在疯癫地喃喃自语，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

趁着这个机会，他悄然转动手腕，把手伸进裤兜。

迅速而不为人察觉地用指头夹出一张纸条。

所有的等待，

为的就是这个时刻。

......

......

昨天上午，奥利弗悄悄翻窗潜入父母的卧室，发现父亲和母亲都不在。

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后，他终于找到了那只银色的手提箱。

然而打开箱子的时候，奥利弗却震惊地发现里面两个罐子都是空的！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可能涌入了他的大脑。

难道山庄里已经闯入了大伯所说的那种“怪物”？

但那时候，唯一知道这件事的母亲应该已经失去了理智，

难道她在疯狂状态下还能记起大伯和她交待的事？

如果不是母亲动了这只手提箱，那又是谁呢？

难道是父亲？

话说，父亲到底去哪儿了？

一连串的疑问冲昏了奥利弗的大脑，他双手抱头，失望地坐在地板上。

但在一阵消沉过后，他想到箱子里也许还有别的东西，于是又翻了翻。

果然，这只手提箱是双层结构，除了放罐子的一层以外，还有一个更薄的下层。

下层里放着一份说明书，以及一叠指头大小的试纸。

说明书右上角有「埃尔哈特公司」的商标，书封印着《拟态生物防护套装说明书》的字样。

他翻了翻说明书，逐渐弄懂了罐子和试纸的作用。

罐子里装的，是一种叫做“反拟人生物”的物质。

这种物质能够迅速识别并且吞噬附近的“伪人”，和伪人同归于尽。

而试纸则是“伪人检测试纸”，需要将嫌疑人的血液（或血迹）涂抹到试纸上，双杠为阳性，单杠为阴性。

此外，无论是在说明书还是在罐子上，都印着一句十分醒目的警告：

「只能在确定有一百米内有伪人的情况下才能开启，否则反拟物质会迅速进化成伪人。」

为了防止误启，这两只钛合金的罐子上设计了极其复杂的盖子，并且只有在撕下警告条的情况下才能开启。

也就是说，这两只罐子里的物质只能是人为有意识地放出，几乎不可能误开。

得知这一点后，奥利弗立刻意识到了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在戒严之前，至少有一只罐子就已经被打开了。

因为没有识别到附近的伪人，这种“反拟物质”在出罐后就进化成了伪人。

他和艾莉婕在山上碰到的“艾莉婕”一定就是其中一个。

那么还有一个呢？

奥利弗晃了晃两只罐子，的确都是空的。

他马上想到，为了防止误开而带来的严重后果，埃尔哈特公司不仅设计了极其牢固的钛合金罐、显眼的警告条、复杂的开启方式，还在箱子里放了两个罐子。

即便出现了一个罐子被误开的情况，还可以通过开启第二个罐子的方式进行补救。

甚至两个罐子一起开，这种“反拟物质”也能实现相互抵消。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

在存在这么多安全冗余设计的情况下，

依旧有人酿成了惨剧，

导致“艾莉婕”独自出现在山上，试图谋杀并且取代真正的艾莉婕。

这不可能是无心之过，只能是「故意」的行为。

奥利弗随即怀疑到了自己母亲头上，她有首当其冲的嫌疑。

但因为另一个罐子里物质下落不明，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伪人，

他甚至怀疑，现在他见到的母亲，就是伪人伪装成的假货。

奥利弗把试纸放揣进兜里，然后又摸了摸兜里的精神病药，一个计划浮现在脑海。

从“艾莉婕”的战斗力来看，由反拟物质进化成的伪人没有逆天的身体素质或者“超能力”。

如果母亲是伪人，那么他完全有机会控制甚至解决这个冒牌货。

如果母亲不是伪人，那么可以试一试给母亲吃自己的精神病药，就算不能使她恢复正常，到时候可以想一想其它办法保护她。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把母亲的血液弄到测试纸上。

奥利弗毅然走出卧室，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为一个儿子，

他有不能退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