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伤痕

“所以哈，作为一个个群星之子预备役，皇族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醉虹朝哑扬了扬下巴，“万一再出个九阶十阶的，不说把深渊打回去，起码永夜算是有救了。”

哑认真捧着纸袋子，专心致志尝着一般吃不到的甜食，附和似地点头。

反正他只是个莫得感情的哑巴。

明苏：……

起码这心态还挺好的。

“所以人丢了……”

明苏也悄悄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哑，“皇城没找？”

“不知道，也许找过了，也许没找。能从皇城遗址出来的人，那也不是我们能发现的，没准人家现在就在旁边听着。”

醉虹很光棍地说，“还有可能是哑哥他们娘俩就是皇城抛出来的靶子，也许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也许这里边还有什么算计，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放弃了。”

“放弃？”

刚说了皇族的重要性，明苏又听到放弃这个词，她皱起眉。

是因为深渊侵蚀吗？

她继续问，“中心城是什么态度？”

醉虹“哈”了一声，“当然是死保了，二十三年前那三个八阶里头有两个就是这么死的。”

那必须得保住啊，虹和彩两家就是从皇城里迁出来的，不管是为了和皇城里边打配合，还是出于一些战略性的信息或者接下来的形势考虑，这两家那是得把命豁出去了也得把人留下，起码得知道啥情况吧。

皇城遗址和中心城的变故都在二十三年前的时间段发生，那场逼得中心城迁移的暗潮，或许就是为了追杀逃出来的皇族母子俩。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也不知道，所以就得把人保下来啊。

“第三个八阶是彩家的，哑哥的母亲他俩出去了一趟，后来暗潮就退了，俩人只回来了一个皇族，没过一段时间也因为伤势过重去世。”

醉虹说着直摇头，“老虹头那时候七阶，插不上话。只能带着哑哥到处躲，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去干了啥。”

“到最后我们对于皇城遗址那边，也是什么都不清楚，估摸着哑哥他们出来就是吸引注意用的，那边悄默声地打算干点什么。”

她啧啧两声，“阴谋的气息。”

“至于现在的中心城，自顾不暇，哑哥反倒是在外面待着更安全。哪天真死了也是死外边，不会给中心城再招一堆极境进来围杀。”

简单来说就是管不起，水浅养不起真龙。

听起来哑这个皇族的身份还怪尴尬的，生下来就处在漩涡中心，敌人一堆，誓死拥护的一堆，身上责任一堆，手头情况是一地鸡毛。

明苏掰扯一下这些势力，还剩最后一个没问，“那深渊怎么看？”

“估摸着也是准备来阴的，具体要看皇城那边的博弈，咱们都是小虾米。”

醉虹说起这个，伸手把哑那连带着斗篷衣领的两层高领往下一扯，然后把那两层遮掩用的绷带也扯了下来———

然后明苏就看见了那道横亘着几乎快把整个脖颈截断的伤疤。

深色的疤痕在苍白的肤色衬托下格外狰狞，让人看着就幻觉到窒息之感。

连plus版玄灵呼吸法全点体质的七阶生命层阶，都没能彻底地消去这道疤，不难想象当时那是何等和阎王抢命数的危机情况。

被突然揭开遮掩的伤痕，哑也没有恼——他真的如醉虹所说的那般脾气很好——只是抬手轻轻拨开醉虹的手，然后翻折衣领，主动把绷带什么的全都解了下来。

再然后他继续吃那袋其实并不多的糕点，垂着眼睛，神色平静而温和，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明苏把她那份几乎没动的零食推了过去，“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她看着哑抬起的眼睛，语气平直道。

醉虹意义不明地笑了两下，“有一年暗潮强度格外的高，可以确定就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老虹头应付王阶去了，顾不上后边。当时他刚入六阶，一个人冲到沦陷区里，带走了一大半兽潮。”

“他就往深处跑了一路，也杀了一路，后来力竭被永夜杀手偷袭，头都差点让砍下来——那伤就是这么来的。”

醉虹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比划，“我那时候四岁，老虹头把人带回来抢救也没避着我，那血腥的场面一直到十四岁都是我噩梦里的常客。”

橘发蓝眼的姑娘还能笑出来，她调侃着：“从小到大我最担心的，就是哪天这人的脑袋忽然掉下来。”

哑下意识抬手想把衣领翻起来，手抬到半空，他又停下了动作。

“也就是那位在遗物里边严严实实藏了块星源，设定成濒死激活，把所有人包括深渊都骗了过去，他这才能保住一条命来。不过在濒死之际深渊粒子恶性侵蚀极其严重，也只是能保住命，其他的就不能奢求了。”

醉虹朝枯树下的坟茔示意，“那块星源是从皇城遗址里带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总之那一次之后，也就没有再有针对哑哥的特殊行动了。”

———对对对，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明苏疑惑，“是深渊的目标达成了？”

深渊不再骚扰哑，无非就是暗地里憋着坏或者哑对它们没有威胁，这两个选项。

前一个猜测更合理一点。

“应该是。”

醉虹托着下巴，“你想想，一个群星之子的后代，现在却被深渊侵蚀了九成八，只能靠星源救命，没准深渊就是想羞辱星空一下，让哑哥活着羞辱效果反而更好———

连自已的天命都护不住，星空也是真的没落了，纯废物。”

明苏点头，那确实，这么干就是赤裸裸地打脸和嘲讽，不亚于贴脸开大。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永夜的星空崇拜自古以来，作为星空代表的群星之子和皇族还是干干净净的死绝了吧，信仰崩塌已经够彻底的了，就别托着大家继续往深渊狂奔了，当个逝去的念想挺不错的。

这么想着，她想到一件事，“如果一个星空立场的生物被彻底侵蚀，会怎么样？”

醉虹眯起眼睛，食指点了点脸侧，“死呗，还能怎么样。修炼了呼吸法之后，被彻底侵蚀就只有星力暴动一条死路。

意志坚定的就彻底死了，留下尸体一具；不坚定想投靠深渊的也会死彻底，尸体上也许会孕育出新品种的深渊生物。”

哦，这个明苏知道，八脚蛛人就是典型的从人类尸体上诞生的深渊生物，有人形的。

明苏默了默，“没有星力的呢？”

“也会死，没差。”

醉虹果断回道，“星力只是一种表现形式。而且你们这一派系的修行者，无论意志如何，想不想投靠深渊，尸体上都没办法诞生新的深渊生物，当死人都贴心。”

很好，不会出现那种阵营转换剧情，也不会出现什么昔日挚友反目成仇的情况。

明苏看着哑心想，星空和深渊就是单纯的、纯粹的不死不休的仇敌。

墙头草必死。

———哈，起码老师的结局应该也就是一个死字，不会有什么“化作深渊走狗反杀死曾经保护的人”这种闹心剧情。

挺好的。

顶多就是死法的区别，明苏无声抽了抽嘴角，真是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