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存法则

成安在拥有这个【趋吉避凶】的天赋也才不到一个月，他第一次使用【命运指向】时，得到的只有一个“可”字，于是他便加入了招待所；

第二次他询问的是关于呼吸法的事情，因为那时有人因为修行呼吸法死了，得到了一个非必要不要修行改版呼吸法的结论，深渊侵蚀很可怕；

第三次是一幅画面，那个叫审一五的女人和他似乎在谈些什么。成安看到自已的面色不佳，而且还直觉事态不太对，所以他在真正被审一五找上时，就借武器供应的借口找人提前叫来了总管。

这三次都证明【命运指引】这个词条确实是有效的，预测的事情有着一定的可信度。

第四次就是这次关于地下流窟的事情。

他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但梦的内容记不太清了。

开始是一个巨大的占据整个梦境画面的圆圆的东西，在不停放大之后，似乎就来到了一个地方——那是封闭的迷宫一样的地方，成安觉得那应该就是地下流窟。

一颗温暖明亮的东西散发着光辉，在漫长曲折的道路中，星星点点银色的光点漂浮在其中。

然后还有很多人，非常多的模糊的人影在梦中闪过。

成安在梦境中似乎一直在奔跑，他听到了自已粗喘着气的声音，他的视野也是模糊的，随着奔跑更是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

他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在跟着他，两人就一起不知为何地穿梭在地下，慌乱不堪，即便咳血、托着伤也要在地下奔逃。

再然后成安的梦就从地下跳跃到了磐城，他没见过磐城的样子，但就是可以确认那是他想要预测的城镇。

磐城中有很多整阵待发的人，人影从磐城一直到了周边城镇又蔓延到了更远的地方，扭曲的不明影子和人形纠缠在一起，似乎是爆发了难以想象的大战。

梦境的结尾，是一只手抓住那个散发光辉的东西，然后将其猛得捏碎。

一切都被黑暗侵袭，成安没有感觉到梦境中的自已死去，似乎黑暗中也仍旧有人在战斗，但他感受到了一股蔓延开、能够让人走向疯狂的绝望。

最后成安就被吓醒了。

———这个梦如果不是是在成安进行预测后做的，他甚至会把它当做是如往常一般的噩梦。

有着梦境特有的跳跃剧情和意义不明的画面，很无厘头，也很奇怪。

但如果结合成安问出的问题，那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明苏也皱起眉，这个命运指引……未来的战火，已经烧到了磐城。

那边陲镇呢？

南兴镇最终还是被攻破了吗？或者是龙尾镇？

成安的用词语意不详，他只是很主观地在描述一些抽象的画面，其中还有着大量的“似乎”“应该”“可能”“感觉”这一类的不确定词语。

但总体梦境的基调倒是能表达出来：祥和—慌乱—战斗—绝望。

对应的可以推测出一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总之就是失败了。

明苏觉得地下那个“温暖明亮还散发着光辉”的东西，或许是星源碎片——如果如此，那么醉虹的观点是正确的，地下流窟不是星源壳，而是真的有一块星源碎片。

那么最后是一只手捏碎星源，然后人们陷入绝望准备拼死一搏？

问题是深渊生物有人形的吗？

成安对那只手的描述就是人手，那只手无疑是属于人类外表的家伙，为什么会握碎星源？

人类方出了叛徒？还是变化形的深渊生物？

而且——这是真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曾经还存在某个与梦境有关的领主？

明苏忽然想到什么，问成安，“你问题中的未来，在你心中有具体的限定这个未来的时间吗？”

成安努力回忆着，“大概……没有吧，就是宽泛的未来，从我提问的那个时间点之后的应该都在未来的范畴里。”

他也明白了明苏的意思，“如果那是比较遥远的未来，是不是意味着，现在还能试着去改变……”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么？尤其是在经过“观测”之后的未来。

明苏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明苏没有太过于纠结未来的事情，“去中心城？”

成安也在摇摆，看梦境中的画面，未来的某个时刻连磐城都不再安全，他没有修行呼吸法，对他来说，也只有中心城一个安稳的去处可去了。

他也在想着要不要去投奔姬绘彩，起码【命运指引】还是很有用的，当个预测工具人也比天天提心吊胆着好。

也许中心城还保留着眷者不需接受深渊侵蚀也能修炼的呼吸法呢。

“我……看情况吧，我打算再问两个问题，交叉印证一下。”成安说：

“04也建议先等一等，起码要问出更多消息来，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梦……太突兀了，可能还有什么古怪。”

“也好。”

明苏点头，仅凭一个模糊的梦，能反映出的消息确实也太少了。

成安有些担忧，他追问，“你呢？你是以后就打算在明灯镇里？”

边陲镇太过于危险了，哪怕现在明灯镇的情况要好很多，那也需要直面沦陷区。

永夜是真的会死人的。

明苏始终飘忽的目光定格在对面的老乡身上，她一直在游移的心神忽然稳固了下来，她有些迟钝地回答：

“啊……对的。”

成安交握的手指不自觉地搅到一起，眷者现在只剩十一人，03许七思的名字已经永远灰暗了下去。

明苏是他真正意义上遇到的第一个老乡，只是在永夜呆了半个多月，他却觉得临星——他们故乡的生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回到故乡似乎已经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身处无边永夜的孤独和陌生在此时才像是潮水般，慢慢地侵袭上心头。

成安从未感觉和一个同乡人坐在一起能如此亲切，即便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明苏终于彻底回神，说，“我会留在明灯镇，我们有约定，要去做一些事情。”

对面同乡人的情绪很复杂，他张了张嘴，只是问：“即便很危险？”

“对，即便随时都可能会死。”

明苏在惊异于她内心变化的片刻后很快平淡下来，她重新披上了斗篷，“我不接受被动等待，起码，到最后我能够选择我自已的死法。”

她会坚持到底，哪怕死在路上，她也会是看着前方倒地的。

生存法则到底是什么呢？

明苏对这个异乡永夜没有归属感，她的故乡是临星九州；

她对那些星空的辉煌什么的也没有认同感，对深渊也没有仇恨，毕竟以前她连星空和深渊这两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是简单的立场问题，星空和深渊矛盾无解的情况下，深渊就会是敌人。

其他的眷者……是隔着频道的网友，他们的生死和发言，不过是数字和文字，虚无而缥缈，没有半分实感。

明苏甚至不会再浪费其他时间去关注网友，在数字消逝的时候象征性地看两眼，思虑得只有网友对她该如何有利。

她还会站在这里，最初的原因只是想活着而已，只要她能活着就好了。

生存是利用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地让自已活下去吗？

不是。

明苏自已都没想到，她能否定得如此果决和迅速。

那么生存法则到底是什么？究竟怎样定义才算是生存？

对于这个由真实接触同乡人而引发的问题，明苏思来想去，在脑海中纷纷扰扰的答案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困境中的子孙啊，先祖与你同在。】

——我们始终同在。

同乡人被另一位族人话语中的决心震了震，“我没有那种勇气，你很厉害。”

他想用一些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但嘴里最后说出的还是这个词。

“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明苏扣上斗篷的扣子，最后系好领口的系带，“总有人要选择活下去，也总有人要去搏一搏那些可能，只是选择的路不一样。”

他们代表星空，深渊是敌人。

明苏在对抗敌人的这场生存之战中，选择的位置是最前锋。

她是猎手，能够适应一切恶劣与困阻的、心如止水的、持着兵刃的猎手。

这场对话到了该结尾的时候，同乡人也抱起了桌面上那些原本由他带来的册子，这些是垫在最终清单下的细则，用于对最终清单进行解释和补充。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他们一同离开，最终同乡人祝福，“也希望未来的我们终能达成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