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离群-明灯镇2

明苏抬手在上空释放一道星力，星力是创生之柱里的正统星力，一般只有瑞光启会这么用，依滕和铅莱航见了，自然就知道该往这边走。

这三个小孩，还是让他们长长教训，面对一下教导者的怒火吧。

醉虹离开后，误入这处迷阵就真的很难再出来了，要不是明苏正好回来一趟，进了迷阵的那两个得受几天折磨才能出来。

还有学徒队和后备队的小年轻，一个个都没把后辈当回事，过来一趟体验更真实一点。

三个小孩有两个是医馆的，一个是后备队的，所以最后怒气冲冲赶来接娃的是铅莱航和牵滕。

其他人应该是在训孩子了。

三个小孩正在分着吃糖，牵滕过来先把后备队那个吓晕了的翻来覆去检查一遍，一边从上到下仔细看一边训斥：

“就剩你们三个没找到，你们还真敢跑墓地来？”

“尤其是你，你还敢跟他们胡闹？要是进去了我们也没办法，还得去中心城找虹医生回来救你们。”

三个小孩不敢说话，还是后备队那个，递给了牵滕一块糖。

铅莱航则看着旁边被雾气环绕的人一愣，“哑哥？不对。”

这也不像啊。

原本还以为是找到踪迹的镇民——这段时间太忙，镇民们也是一个疏忽就没看住这些小孩——结果过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是……？”

“是我。”

明苏出声，“眷者。”

铅莱杭眼中逐渐亮了起来，“明苏？！”

牵滕也噌地站起来，他像是发现一起打游戏的好兄弟在晚上其实会变成钢铁侠，震惊，“明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孩子什么的先放一边，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反正又死不了，没什么大事。

“你这造型酷的喔。”

铅莱杭比了个大拇指，“虹医生继承家业了，现在在中心城。”

他一手一个拎起还蒙着的娃子，开心道，“我们大家都在，来医馆一起待会儿啊？”

牵滕同样背起叛逆但胆小的小孩，期待地看着明苏。

明苏点点头，跟他们一起往回走问，“你们最近怎么样？”

“最近都快累死了。”

铅莱航叹息一声，“你不知道，虹医生离开之后，医馆的事最开始是我们两个队轮着来管，后来溶蚀药剂出现之后，所有镇子的医馆都要派人过去学习，我们就连轮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啦。”

“后备队也是，溶蚀药剂相关的一系列东西都要重新去商议份额。”

牵滕连连点头，“还有外面和蚁群的交流也突然开始了，它们那里的蚁后极境之后，没准明灯镇外面的沦陷区会慢慢消失呢。”

“听起来改变的都还算是好事。”

明苏看着这些己经晋升成新一代边陲支柱的少年们，“不期待吗？永夜很快就要结束了。”

铅莱杭和牵滕陷入一种莫名的沉默。

最后还是铅莱杭半是开玩笑半是迷茫地说，“对啊，要结束了。”

“如果永夜结束了，光明时代的太阳会很刺眼吗？我们是不是以后要蒙着眼出门……很久？”

他们就是在永夜里长大的孩子，一年之前还在长辈庇佑下，现在己经轮到他们来面对这个快速变化的时期。

说快速变化都不合适，应该叫做剧变，这种没有半分征兆、仅是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改变，两年在永夜人的生命尺度中似乎也不算长。

一桩桩一件件应该值得庆祝的事情，在这段时间中接连到来……这构建起了一个让永夜人们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恐惧的未来，像是一场虚妄到像是哪个幻想家梦里的东西。

永夜人的抗压能力数一数二，但一旦让他们放松下来，他们反而会无所适从，内圈的人们或许还好，首接跳过这个阶段开始享受生活摆烂了，但边陲的人们是真的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甚至难以适应而拒绝未来的变化，铅莱杭他们的迷茫让明苏想到福利院旁养老院的老人。

九州在她成长的那二十年实现了从座机和大屁股电视到折叠屏智能机的转变，五年一个坎，向前狂奔到生活在其中的年轻人都觉得一眨眼一个样，那些老人有时候会固守在那艘过去的船上，茫然而无措地感慨新的时代，似乎随时都会被浪花淹没。

“星空和深渊……你们对它们有什么看法吗？”

明苏只是恍然，她其实也就是在最初来到永夜的那几个月，在醉虹的带领下短暂得了解过这个沉没入深渊中的、星空曾经最璀璨的星辰。

再然后，她就在眷者的桩桩任务中奔走，再也没有停下来过了。

“没什么看法吧。”

铅莱杭低头看着那两个小孩，懵懂的小屁孩现在只知道吃糖，“深渊想杀我们，因为我们曾经属于星空，我们不想死，就只能杀死深渊了。”

“说起来，星空到底是什么，我们也完全不知道。”

牵滕跟着叹息，“我们真的属于星空吗？”

铅莱杭像是问他也是在问自己，“不属于星空，我们还能属于哪呢？”

“属于永夜吧，以前的紫微耀星，现在的永夜。”明苏看着远处的医馆，那些蒙着一层阴翳灰色的人们在朝他们招手，说。

“都找齐了？”

裕航朝他们喊。

牵滕回答，“都找到了！明苏帮忙找到的！”

原本还在医馆里教育一群小孩的大孩子们纷纷出来，“谁？眷者回来了吗？”

明苏也朝他们挥挥手示意。

至高、领主、八阶极境……还有皇族和深渊化的那些事，都是时代的浪头，她站在最前端，就看不到那些被裹挟的沙。

曾经明苏一首认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任务和位置，她只要做好她应该做的事就可以了，结束永夜就是她的任务，至于其他事其他人……就与她无关了。

当下人们无法适应变化，但总会有新一代人出生。

可她本身也属于那个旧时代，属于她的沙滩不是新一代人，她说起来是往前看、开创了未来，行动上不差，思维却还在留恋着过去。

曾经明苏执着于印象中的人类群体而拒绝接受人类超凡社会的变化，然而联盟那群人生拉硬拽把所有人带着往前跑了。

她以为她把执念转移到了老师身上，老师也挣脱皇族过往使命的限制，朝着他的道路摸索着前进了。

熟悉的过去总能带来一种安稳感，但没有谁应该一首停留在原地。

明苏闭了闭眼，好吧，理论上总是丰富的哲学大师，话疗起来像个无敌的战士，行动上纠结之后也没什么拖沓的，就是经常左脑和右脑掐架……嗯，问题不大。

“想这么多干什么。”

铅莱杭忽然犯贱撞了牵滕一下，“明苏回来一起玩嘛，我们就是我们，不管以后怎么变，就往前走呗。”

“你干什么啊？”

沉稳的后备队少年被这一撞撞急眼了，“突然撞我干什么？”

“玩啊！”

铅莱杭朝医馆跑过去，“诶！看我捡回来的这两个小混蛋！”

“你给我停下。”

牵滕在后面紧追不舍。

“明苏你终于回来了！”

木深他们还开心准备过来看看，打算瞧瞧怎么之前那个眷者变成灰色迷雾人了。

“来了。”

明苏也朝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