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力

“这些心脏已经是我处理好了的，只差最后两步就能完成。”

醉虹将两个一米直径的石盆搬过来，明苏一个她一个。

把心脏全部倒到明苏身前那一个石盆里面，醉虹示意，“把桶里的药水按三比一的比例倒在盆里，你倒那个。”

明苏按指示掀开桶盖，一股更为刺鼻的辛辣味道直冲天灵，呛得她后仰几步咳嗽起来。

“噫——”

醉虹哈哈笑起来，“刺不刺激？”

明苏呛出眼泪之余给了一个眼神让醉虹自已品味，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尽可能适应着配合醉虹往盆里配药水。

一边忍着这股味道一边保持呼吸节奏真是一种折磨。

至于另一个石盆，醉虹加满微侵蚀性的清水。

两个姑娘围坐在装满不明心脏肉块和刺激辛辣液体的石盆前，醉虹挽起衣袖，把手伸进去抓住一颗心脏就开始用力揉洗。

“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学着来。”

醉虹全神贯注盯着手里的心脏说，“揉洗到它从墨绿色变成浅红就可以了。”

明苏紧抿着唇，看着醉虹手中橡皮泥一样的心脏。

黑糊糊的玩意逐渐褪色，从黑渐渐变绿——按照醉虹说的，这玩意其实本就是墨绿色——然后逐渐变乳白，而后呈现出半透明果冻般的胶质感。

最后在大力地揉搓下，心脏与药水发生某种反应，泛起淡淡的红色。

醉虹将完成的果冻扔进那个装满水的盆中，问明苏：“看懂了吗？”

明苏嘴角绷直，郑重点头，跟和面差不多，揉就行了。

醉虹看出她接受这些马上上手还是有些勉强，体贴地说：“你先试试，这些事慢慢来。”

明苏将挽起的袖子又往上提了提，“我试试。”

她将手伸进药水中，抓住一块心脏，滑滑腻腻的冰凉触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发的来自安定社会的眷者面无表情，她手很稳，却能感受到手部的阵阵动弹。

排除手抖的可能性，那动的就只可能是手里的心脏了。

——这些心脏还在跳动。

明苏：……

手中一用力，心脏被捏成哑铃一样的两头大中间细，这玩意跳动的更加明显，在明显更白的手部肤色衬托下蠕动肉眼可见。

明苏：……

“你还好吗？”

醉虹见明苏一动不动死盯着手里的东西，询问。

明苏双手合并将那颗心脏揉成一团，冷静回答：“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醉虹全程观看那颗心脏被蹂躏成各种形状，最后变成淡红色，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一旁的石盆中。

再一看明苏的表情不再僵硬，用极快的速度适应这件事情，还勇往直前抓起第二个心脏，醉虹的眼睛弯弯，“嘛嘛，你的适应性还挺强嘛。”

“过奖了。”

明苏：心如止水.jpg

*

揉洗心脏这种事，刚接触时还有些兴趣，时间长了也就是一种稍微猎奇的劳动项目。

在明苏手臂发酸的时候，这一盆心脏终于是全部清洗完毕。

醉虹拉着明苏坐到另一个石盆旁，“接下来就是我的活了，你歇一会。”

她像只猫咪一般伸了个懒腰，“最后一个步骤和星力有关，能做到中和并改变深渊粒子性质的星力可不多见。”

“原本应该是很常见的……毕竟那是什么时候。”醉虹自问自答：“那可是能随手驱散深渊粒子的光明时代啊。”

明苏不了解永夜的过去，她只知道黑暗还没有笼罩星球的时候被原住民称为光明时代，那是将近百年前的事情了，这还是醉虹在那本书上写的。

所以她没有言语，双臂绕膝，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醉虹处理心脏。

不过她也思考了一下，永夜的过去有着星空呼吸法这种面板上介绍就很高大上的东西，在光明时代的时候做到随手驱散深渊粒子这种事……应该不难。

醉虹叹口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念叨过去的成分越来越高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她海蓝的眼瞳在昏暗的环境中渐渐亮起微光，幽深莹亮的眼睛让明苏一时间看得有些呆，原来之前看到的不是错觉。

“心怀希望，是好事。”明苏笃定回答。

醉虹哑然失笑，“希望？在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希望。”

这只是濒死的妄想而已。

我们都是挣扎在绝望噬人的黑暗中的可怜虫，在煎熬的不确定刑期里妄想过去，仅此而已。

明苏静静与醉虹对视，对相悖的观念态度没有任何反驳，她就像一片平静安详的汪洋，但在清亮温厚的棕色眼瞳底下藏着不熄灭的火。

“如果你都不相信它的存在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明苏说，“希望会存在的。”

醉虹控制星力的心神恍惚一刻，她深深叹气之后垂下眉眼，“我们果然不一样。”

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我已经很难去祈求希望了，你能一直保持下去最好。”

明苏默然。

醉虹一个笑把这个消极的话题揭过去，“暗潮月可不是谈未来的时候。”

“我先给你展示展示星力的运用吧，多观察熟悉，等之后转化星力也会顺畅一些，看好了。”

说着，醉虹撸起袖子进而露出的小臂上蔓延出道道纹路，由上至下直到指尖，海蓝色微亮的纹路像是血管般浮现，里面流淌着随心跳汩汩不息的“血液”。

纹路是从心脏开始出现的，明苏微微睁大眼，她看得清楚。

中偏左部的心脏位置率先亮起微光，那些血管般的纹路占据了醉虹的两条手臂后，一路沿着锁骨和脸颊向上，在少女的脸侧绽放出花样的蓝纹后停止在那双圆圆眼睛的眼角，与眼中的光芒完成接洽。

伴随着规律的呼吸声，纹路的光芒也一张一翕，宛若活物。

明苏一时间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直到醉虹将星力揉进一个又一个的心脏中，她才恍然从那种神奇的无言中回神，“这就是……星力？”

“对。”醉虹向一边甩甩手上的水，一只覆盖着一层流动辉光的类人型手掌张开，从纹路上涌现出源源不绝的辉光，它们汇成一团，被扔给了明苏。

明苏赶紧伸出手接住那团光芒一样的东西。

但在接触的那一刻，光芒像是融化了，从她双手的指缝间滴落蒙蒙流光，消失在浸泡着心脏的石盆水中。

“这就是星力，正常看起来很漂亮。”

醉虹继续着手下的活，说：“不用担心，我会教给你隐藏星力光辉的办法，这么亮眼在黑暗中很容易暴露。”

明苏认同点头。

“你要好好学，这也是隐藏星力气息的方法，毕竟我们都不清楚星空呼吸法暴露在深渊中是什么后果，以防万一我会把所有能想到的隐蔽措施交给你。”

醉虹严肃道，“不要放松警惕，深渊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