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棋界，万物皆兵，天地棋局

这一刻，周围的风都似乎陷入短暂的寂静。

望着眼前的仙韵紫桂，苏婉清听到少年的话，一时呆愣在原地。

少年那清俊的脸庞，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眸干净又深邃，没有一丝杂质。

奇特的芳香从那仙桂上散发出来，主动朝她的雪白鼻尖钻去，无孔不入般渗透到她的身体中，有种浑身都情不自禁呼吸的感觉。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几拍，低声道：“给我？”

她显然没想到，李昊居然是来真的，真要将这辛苦采摘的仙韵紫桂送给她，而且还是当着姐姐苏慕晴的面。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朝旁边的苏慕晴望去。

苏慕晴脸上的冷意，在李昊越过她递花的那一刻，便凝固了。

她转过头来，目光在苏婉清面前的仙韵紫桂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抬起头，眼眸如寒霜般盯着李昊：

“你什么意思？”

“嗯？”

李昊疑惑地看着她。

“故意气我？”

苏慕晴脸色阴沉，双眸隐隐有怒火。

李昊皱眉，平静地道：“你自己有了，再给你也是多余，婉清喜欢，送给她有问题吗？”

“你！”

苏慕晴的手指攥紧了仙裙，心中气怒，但看着那少年平静的模样，她的怒意忽然间收敛了。

明明是对方在讨好自己，耍无赖缠着自己，要生气也轮不到自己才是。

不就是一些小手段吗，以为这样就能激怒她，得到她的关注？

苏慕晴忽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嘲弄地看着李昊，道：“你有这样的修炼天资，却整天将心思用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试图博取我的关注，若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你何愁还需要依靠我们苏家？”

李昊愣住，不知道她想到哪去，但显然又误会了。

不过，他想了下，也没解释，当偏见站在面前，连真相都会被贴上狡辩的名字。

旁边，苏婉清回过神来，连忙传音对李昊道：

“昊天，你别惹姐姐生气了，这种办法行不通的，你赶紧将仙韵紫桂送给姐姐，我了解她，她现在这么说，说明她是介意的，你努力这么久，可不要前功尽弃。”

李昊见她还在传音照顾苏慕晴的情绪，微微摇头，道：“给她也会被丢掉，你别多想，既然说是给你采摘的，就是送给你的，没别的原因。”

说完，将仙韵紫桂递到她手里。

他的话没有传音，直接落在苏慕晴耳中，后者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冰冷。

“哼！”

苏慕晴深深看了眼李昊，目光转向苏婉清，眼中冷意才消散，道：

“既然他是为你采摘的，你就收下吧，我是不会生气的。”

苏婉清苦笑，道：“姐姐，还是你拿着吧，昊天只是气话。”

“我有。”

苏慕晴微微冷笑，道：“就算他给我，我也会当烂泥踩碎，我苏慕晴想得到的东西，都能凭自己的双手得到，不像某些道心低劣的家伙，只等着坐享其成，毫无雄心壮志，连我苏家的家仆都不如！”

说着，她转过身去，似将此处屏蔽。

苏婉雪蹙眉看着李昊，传音道：“婉清心性单纯，你别利用她，你跟慕晴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李昊转头看去，见是苏婉雪，他眉头皱了下，漠然道：“你想多了。”

见李昊不承认，苏婉雪也没再多说，若再有下次，她会阻止。

此时，姜欢欢已经被姜家众人搀扶过来，俏脸煞白。

她落水前看到李昊采摘到仙韵紫桂，此时看到被苏婉清拿在手里，不禁看向李昊，道：

“你，你是怎么破解那剑意的？”

相比起仙韵紫桂，她更加在意，为何自己都挡不住的剑意，李昊居然能挡住。

难不成这仙君境一重的画师，他的剑道能超过自己？

“以剑破剑。”

李昊简单回了四个字。

姜欢欢怔住，以剑破剑？以剑破剑……她忽然笑了起来，好一个以剑破剑，就这么简单？就这么霸道？！

“你的剑道……”

姜欢欢收起嘴角苦涩的笑容，深深地凝视着李昊。

李昊没说话，只是视线自然而然，又落在了苏慕晴的那张脸上，思绪飘远。

姜欢欢见状，朝苏慕晴看了眼，心中忽然有些羡慕起对方。

以前知晓苏慕晴跟那位林家帝子是青梅竹马，她都不曾羡慕，但如今，看到连李昊这样的妖孽都围在对方身边转，还如此死心塌地，她却真感到几分羡慕了。

“慕晴，好好珍惜吧。”

姜欢欢说了句，转身离开。

苏慕晴微怔，等注意到李昊的目光，立刻便明白姜欢欢的意思，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这时，其他人也都采摘仙韵紫桂折返，六朵仙韵紫桂，全都被采空。

“恭喜各位采得仙韵紫桂，此仙桂九千年，一万年开花，各位也算是有缘了。”

檀仙王脸上含笑，轻声道：“这一株仙韵紫桂，听说有十万年之久，这是第十次开花了，它虽不似别的稀世大药，有非凡功效，但象征着永恒，和等候！也希望诸位在修行路上，有一颗永恒道心，还有耐得住岁月时光的意志，终有一日，相信诸位都能等到自己绽放的那一日，屹立在真界之巅！”

永恒……等候……李昊抬头望去，眼眸微微闪动，他不禁想到时渺，那穿梭时空而来的灵魂。

虽只是只言片语，但她是否已在未来，永恒等候？

他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刺痛感，难以说清，仿佛是某种无形无质的命运枷锁在这一刻勒紧。

“这一次的剑池折桂，就到此结束吧。”

檀仙王挥手，声音传遍全场。

众人皆从蒲团上起身，朝这位仙王躬身道谢。

姜、苏、林三家子弟，也都起身，虽是大族出身，但该有的礼仪只多不少。

等剑池折桂的盛会结束，其他世家还在相互攀谈，借此机会相互建交，而苏慕晴则直接腾飞而起，折返回苏家。

李昊见状也迅速跟上，但苏慕晴此次没跟苏婉清等人同行，身法极快，李昊也只能全力追赶，才没有被甩掉。

很快，二人相继回到苏家谪仙院中。

苏慕晴此时心头已经冷静，不免暗惊，她有意甩开李昊，结果居然没甩掉。

虽然李昊跟不上，但气息却始终牢牢锁定，无法彻底摆脱，这未免有些骇人。

“这家伙……”

苏慕晴冷冽的眼眸中露出凝重，她在院中稍微停留，一道身影便瞬移而至，正是李昊。

“你还来跟着我做什么，去婉清妹妹的清湖院吧。”

苏慕晴冷着脸道。

李昊见其话里带刺，便自顾坐到正殿外的雕刻椅上，道：“我来苏家是为你。”

“为我？”

苏慕晴冷笑，想说你既然是为我，还将仙韵紫桂送给婉清妹妹？但话到嘴边，忽然又觉得不对，自己这么说，岂不是表示自己很在意那东西？

哼，那种破烂，自己是不可能在意的，何况，自己跟婉清妹妹感情这么好，如今婉清妹妹得到，自己也该替她开心才是，哪怕这东西是一个混蛋无赖送的，但东西总归是好东西。

“以后别耍这些雕虫小技，不知所谓！”

苏慕晴冷哼中丢下一句话，踏步进殿，嘭地一声，殿门紧闭。

旁边的吴妈等侍仆见到此景，都习以为常，小姐从来不会给这位昊天公子好脸色看。

只是，让她们也感到不解的是，这位昊天公子为何如此执着，仅仅是贪图苏家的权势和底蕴？难道他不害怕林家的那位帝子吗？

摇摇头，吴妈她们没再多想，这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该去操心的事。

院内恢复一如既往的宁静，只有清风吹过，落叶簌簌飘落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侍婢催动仙术，卷起地面衰叶的沙沙声。

这些叶子凋零，像被晒干水分，脆得像纸片，咔咔作响。

李昊也收回心神，知道没有苏婉清到来，苏慕晴是不可能打开殿门的，于是只能默默对弈下棋，感悟先前自己琢磨到的那一丝灵光。

他来北域不知不觉六年了。

李昊不知南域如今怎样，古炎，月曦和大梦主他们过得如何，还有跟随自己来到真界的风老他们。

只是，南域一战，他崛起举世罕见的道源仙印，可谓是踏入真仙巅峰，但也在那一刻，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弱小。

他的力量还太弱小，还远远不够。

“人生如棋，众生皆落子。”

李昊望着棋盘，眼眸中尽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沧桑，似有岁月刻在那少年干净的眸中。

棋盘上，黑白子相互咬合，彼此皆是杀阵。

杀阵相互蚕食，既是攻也是守。

何为棋道呢？

推演，布局，利用，暗子……

但只要是布局，便会有痕迹。

只要是推演，就会有路径。

“棋道真义……”

李昊眼中露出思索，沉浸在感悟中。

与此同时，在剑池折桂结束后，有关李昊的消息顷刻间如飓风般传遍整个姑苏帝星。

一时间，姑苏帝星上三万六千仙城，皆知晓北域人族中，有一位绝世天骄横空出世，只有短短百年魂寿，却达到仙君境一重，还败尽同境无敌！

有关“昊天”的名字，如长翅膀的鸟儿，转眼就飞遍整个帝星，还有往外扩散的迹象。

北域缺天骄，极度欠缺，这里的恶劣生存环境，注定北域对天骄极为重视，而这里长久生活的仙神，其战力也比其他几域更强，更加勇猛！

“百年魂寿，仙君境一重，就算是编故事都不会编吗？”

“这你们也信？”

“嘘，你找死吗，这可是孔家内部流传出的消息，这还能有假？”

“没错，听说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少年一剑就斩败各世家天骄，似乎跟那苏家真凤苏慕晴有瓜葛。”

“这件事我知道，听说他就住在苏家，是苏家的上门女婿！”

“怎么可能？苏家难不成要跟林家悔婚，那林家的帝子能忍？”

“这谁知道，反正我朋友看到那昊天进出过苏家大门。”

消息到处疯传，自然也传到了林家。

林家深处，一处院子中。

“少主没在这里修行？”

前来通报的是林家一位天骄，打算来将这件事亲自告知给那位堂弟。

但院中却是空缺，只有自小侍奉林谪玄的管家在。

“少爷前往祖地修行了。”

管家恭敬道。

“祖地？”

那林家天骄愣住，顿时眼中露出喜色，道：“难不成谪哥要突破？”

他身影一晃，消失在院中，随后不久，便出现在林家祖地外。

他身份不如林谪玄，无法自如进出此地，只能在祖地外等待通报。

很快，得到此地看守的林家老人同意，他才进入到祖地中。

在祖地内不远处，他便看到一处小土包，像坟墓，上面盘腿端坐着一位气质非凡，头顶遥遥牵引天穹星辰的青年，端坐于此。

“谪玄哥！”

林家天骄走近，小心翼翼呼唤了声。

林谪玄慢慢睁开眼，见是同族堂弟，眉头却是皱起，道：

“来此何事？”

“谪玄哥，如今外面到处疯传消息，有位魂寿百年就达到仙君境一重的家伙，跟苏家提亲，要求娶慕晴小姐，我调查过，这消息……居然还是真的！”

那林家天骄急忙道。

林谪玄皱眉，忽然想到数年前刚要闭关时听到的消息，几年过去，这消息还没消停？

“百年魂寿，仙君境一重？”

林谪玄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没错，有人拿魂寿镜偷偷映照过，确实是这样。”

林家天骄连忙道。

林谪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手指微微握紧，但很快，他又松开手掌，冷漠地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没事不要再为这些小事来烦我。”

“小事？”

那林家天骄愣住，错愕地看着林谪玄，嫂子都快被人拐跑了，这还算小事？

林谪玄冷哼道：“慕晴的性子我了解，绝不会背叛我，何况我修炼突破在即，等我出关自会处理。”

林家天骄怔住，不禁道：“可那人的天资……”

话没说完，陡然感觉浑身寒意遍布全身，只见面前林谪玄的眼眸中闪过两道锐利的锋芒，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其浅薄，却分明是帝威的气势！

“难道你觉得，有人能跟我比？”

林家天骄呆住，顿时噤声：“那自然是没有……”

“去吧！”

林家天骄顿时灰溜溜转身离开，不敢再待。

等对方离开，林谪玄的眼眸抬起，扫向祖地门口的林家老人，道：

“雪老，我接下来要闭关冲击，劳烦您替我护法，不要让闲杂人等来打搅我。”

林家老人感受到林谪玄体内蠢蠢欲动的仙力，微微一笑：“你尽管安心闭关，彻底炼化这烛龙仙力！”

……

在李昊跟苏慕晴回到谪仙院后，不多时，苏婉清也赶来。

她一路胡思乱想，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将此物归还给李昊为好，避免姐姐误会。

李昊要来这仙桂无用，对方要退还，他自然不愿接收，见她执意不要，便让她随便找个地方丢掉就行。

听到李昊的话，苏婉清有些傻眼，见李昊真的将此物随手甩出去，顿时心疼坏了，连忙上前捡起，回头又看了看李昊，见这少年头都没回，自顾自地拿起小刀在雕刻木头，仿佛他自己也是一块木头。

她有些无言，只好将这仙韵紫桂收好，将上面的灰尘轻轻拍打。

实际上，这仙韵紫桂好歹也是灵物，哪会沾染尘埃。

她朝李昊看了又看，见对方真不在意，便只好收下，转身离开了。

院内又变得安静。

李昊以指尖仙力为刀，雕刻手里的木头，渐渐显露出体态和面貌，正是应潇潇的模样。

他仔细雕刻好，又看了几眼，觉得雕刻道终归是没能达到十二段，远不如自己画的好，当即便没再雕刻，打算等雕刻道十二段再来雕琢。

否则残缺的作品出来，他感觉像在亵渎。

他又开始自顾下棋，偶尔伤神累了，便沉浸在雕刻中替换，顺带寻找机会感悟雕刻真意。

如此往复，岁月流逝。

仙神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次打坐和闭关，可能就是十天半个月，有的钻研到瓶颈处，甚至闭关数十年，上千年都不稀奇。

李昊只愿苏慕晴不会一次闭关这么久，他的日子是踏踏实实，每一天都过得极为充实。

饿了就烤古魔肉，吃饱就下棋，下累了就雕刻，偶尔抬头放放风，观赏这院中美景，只是那紧闭的殿门，总会让他扫过时眼中露出几分失望。

在李昊下棋和雕刻时，林瑾柔跟姜欢欢时不时来到苏家，拜访李昊。

二人都是跟李昊探讨画作跟剑道，原先李昊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极其出色的画师，她们心中尊敬，但如今知晓李昊在剑道方面的造诣极高，踏入顶尖剑道层次，她们除了那份传统的尊重理解外，也从内心将李昊当做是她们同一层次的天骄，因此也会找李昊探讨剑道。

只是，让二女意外的是，跟李昊聊起画道，这少年说的口沫横飞，可话题一转到剑道上，便激情骤减，显得无精打采。

“昊天画师，你魂寿才这么点，怎么在剑道跟画道上，同时有这么高造诣的，你是什么血脉啊？”

林瑾柔不免好奇探究起李昊的血脉，百年魂寿，就算不吃不喝修炼，都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自家那位哥哥，林家十万年一出的真龙，似乎也不及李昊的表现，至少在百年魂寿时，还只是真仙境。

李昊苦笑，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敢信。

见李昊没说，二女也意识到这探究到每个人的隐秘，自己冒昧了。

身为天骄，谁没点机遇跟隐秘。

“昊天画师，你还会下棋？”

“你怎么不修炼啊，苏慕晴就在那殿里吗，她不见你？”

相较于林瑾柔，姜欢欢则像个好奇宝宝，一连串的问题甩出来，李昊一时不知该回答哪个。

林瑾柔也是满脸好奇，她每次过来，好像这少年都没有变过，依然是坐在这里，一人一椅一棋盘，黑白落子，尽显孤寂。

“你的家族不在北域吗，这里就你一个人？”姜欢欢问道。

“你会孤独吗？”

李昊摇头，指了指棋盘，“宁可孤独，也不能无趣，恰好我做的事都很有趣。”

姜欢欢跟苏婉清等人一样，对棋道没什么了解，也不感兴趣，见状只是喔了一声。

时间流逝，转眼间，又过两年。

棋盘上，已经没有密密麻麻的黑白子了，只有两颗棋子，一黑一白。

两子分别落在棋盘两处，若仔细数便会发现，两个棋子背后的网格，棋目均衡，将这小小棋盘，划分成两片均等的天下！

李昊默默地凝视着棋盘，眼中露出思绪。

他已经在半年前，棋道就演变成这样了。

落下两子，便再无落子处，每一步都计算到数千手之后，最终的结果就是相互蚕食，相互占据，化为平衡。

黑子无法打败白子，白子也无法打败黑子。

因此，两子落下，此时的棋盘格局，便是终局。

但这终局，该如何破局？

棋……李昊望着那空缺的棋目，脑海中似有无数的黑白子如流星般飞驰，一张张棋谱的模样，棋路的演化都在脑海中快速叠加，最终却是无解。

除非，棋盘上多出一目。

凭那多的一目，即可取胜。

但这四方形的棋盘，是不可能多出一目，只能是一行。

“棋盘成定居，棋子如死士，已无意义……”

李昊呢喃，如此僵局，他无法破。

但，他呢喃的低语，忽然间，似触动到什么。

李昊脑海中浮现出南域那一幕。

他知晓自身成为大人物间博弈的对决，一方是至尊，另一方可能是楚帝等七大古仙朝帝皇。

但，知晓也毫无意义。

就像棋盘上这两颗落子，能看到他的手掌落下，操控它们，这是一种悲凉，也是绝望。

李昊抬头，不知何时，天凉入秋。

院中，落叶飘扬，从树上掉落，在清风下送到棋盘上，是一片枯叶，卷了起来。

树枝在摇晃中，落下更多的枯叶，使院中略显萧瑟。

少年坐在风中，黑发如瀑，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忽然，那从眼前飘下的落叶，吸引到李昊的眼眸，吸引到他的注意。

落……叶？

李昊忽然怔住。

他抬头，望着那院中的枯树，其中有些树是纯粹的景观树，虽也是灵物，但跟寻常植物一样会脱落老叶，焕发新枝！

叶子生长在树上，便是入了棋局。

位置天生，由不得自己。

但……风吹能摇，雨落能抖，到了岁月，还能自我脱落。

从树上跌落，便是退了棋局。

任由风将自己送走，送往不知名处。

这落叶，好似那南域战场上孤独绝望的单薄背影，举目只看到那遮天般的至尊身影，笼罩天地。

但，生可掌控，死不可控！

棋局的真义，原来是黑白颠倒，生死转化，时空交替……

这才是“局”。

非自然之发展。

刹那间，李昊只觉浑身鸡皮疙瘩立起，有种通透的感觉，从头顶到脚底，浑身都通透了，明悟了。

一股力量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延展开来，这是棋界。

棋界笼罩之内，皆是棋子。

随着李昊的意动，他身边三丈，皆在棋局笼罩中，皆由他主宰和掌控。

里面的微风、沙土，也是他手里掌控的落子！

“棋界……万物皆落子，万物皆为兵！”

李昊低语，周身三丈地面，砂砾中绽放出金光，在那棋道法则本源转变中，那些砂砾，化作一颗颗神尘，迸射出金灿灿的仙芒，散发着极锐利的气势。

李昊能感觉到，这些砂砾，能爆发出堪比仙兵利刃的破坏力！

这就是棋道十二段的特殊力量，棋界之内，万物成兵！

【棋道：十二段】

【领悟棋心：棋道真义】

眼前跳跃出提示，但李昊的心神已不在这上面，澎湃的棋道感悟，在他脑海中涌现出来。

他仿佛海绵般贪婪的吸收，这棋道感悟中，不光是对棋道的感悟，还有对其他大道本源的包含，如生死，光暗，时空等等。

李昊没想到，自己能从棋道中领悟到时间本源的感悟，他的时间本源在慢慢提升，从本源四重境界，逐渐攀升到本源四重巅峰…

“嗯？”

殿宇中，端坐在修炼石上的苏慕晴，忽然察觉到一股特殊的本源波动，不由得睁开眼。

她立刻释放神念感应出去，但那奇异的本源波动很快消失，她只看到殿外院中，那少年依然两年如一日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此时对方没有下棋，反倒是闭着眼，周身有道域笼罩。

那道域之中，似乎还有一道法则领域，跟先前李昊展露的画境相似。

苏慕晴微微皱眉，若要探查，就要破入到对方的道域中，这样也会惊动李昊。

哼，管你做什么？

苏慕晴冷哼一声，收回神念，不再探究。

棋界中，李昊闭着眼，慢慢吸收时间本源感悟，没多久，他的时间本源竟突破四重巅峰，达到本源五重境界。

对时间的理解，再次提升一个级别。

除时间本源外，还有空间本源的感悟也在不断吸收消化。

随着诸多大道本源的吸收，李昊的战力在无形中悄然提升一个新台阶。

他的心神渐渐沉浸在棋道感悟中，无数的棋谱，棋路在他眼前交织。

那些棋路，生死转换，死棋逢生，生路见死，其中不少的落子，都是堪称神之一手的存在，足以轻松颠覆他先前所下的绝大部分棋局。

置之死地而后生！

棋为局，做局不光用自己的棋子，还有对方的棋子也是局中一环。

因此，万物皆兵，皆为自己的兵！

“那棋路……”

李昊感受着那不断变化的棋路，陡然间，他心中微微一颤，有种可怕的想象。

黑白棋，相互糅合为一局。

棋能为局，自身亦是落子，自身也可成局！

“若将我的肉身当做黑子，那我的元神……便是白子！”

“那我的身体，便可成为……天地棋局！”

“黑白子同为一局，肉身和元神，又如何不能相融？”

“若我的元神力量也能融入仙躯之中……”

李昊的思绪不断迸发，如发疯般滋长，他浑身的仙力情不自禁地调动起来，肉身也随之蠕动变化。

他肉身道本源六重境界，对肉身的掌控已经媲美仙君境圆满的天骄。

此时，随着他的意念，他体内的元神金骨，也焕发出元神之力，那些元神金骨中散发出金色粉尘般的光芒，渗透到自身的仙躯之中。

天仙之躯已是大成，本就是真界顶尖仙躯，但此时，随着元神力量的渗透，他的仙躯却再次发生变化，里面多出金色的元神之力，跟自己的元神似乎变得更加紧密，更加牢固。

这种渗透和变化是持续性的，李昊能感受到，自己的元神力量，似乎在跟肉身真正意义的合为一体！

这不是其他仙神的元神肉身合一，而是另一种同调，或者说是……叠加！

一种可怕的力量从仙躯中渐渐滋生出来，李昊心头震动，以身体布局，作为天地棋局，居然真的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