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桃的决定

一时间春桃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了又想，只认为现在这单纯善良的一面才是顾淼淼真正的样子。

之前在夫人院子里努力为自己争取的小姐，不过是一个从小没有得到爱的小孩想要她的亲人证明对她的爱罢了。

还有之前她被顾淼淼警告，怕也是虚张声势而已吧。

想到这些，春桃忽然就心疼起顾淼淼来。

小姐才十岁，从小长在乡野，身上的皮肤倒是娇嫩，可那一双本该如青葱一般的纤长手指却布满了茧子，掌心还有不少破皮的地方。

而且小姐今年十岁，身量不及如月小姐高，还十分干瘦，犹如六七岁的孩童，这些足以说明淼淼小姐在山野过得有多苦。

丞相府虽然是她的家，但小姐应该还没有归属感，所以才会想要抓住些什么吧。

春桃想了很多，决定以后要好好伺候顾淼淼，还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着点顾淼淼。

在顾淼淼点名春桃伺候之前，春桃只是丞相府的三等丫鬟，接触不到府上的核心消息。

不过她也隐隐听到一些风声，淼淼小姐回府并不是享福的，而是为如月小姐挡灾用的。

这些风声不见得是真的，但有些消息绝不会空穴来风。

春桃觉得自己任重道远，思绪转变后，就觉得自己要提醒淼淼小姐才行。

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道：“淼淼小姐，你真的太善良了！这种善良和信任在你之前生活的地方行得通，但是在这京城却是不行的。”

顾淼淼更加诧异了，这春桃怎么一副要为她指点迷津的模样？

春桃见顾淼淼一副迷茫的模样，立刻给顾淼淼普及了不少京城的交际知识。

“淼淼小姐，京城的世家贵女规矩多，心思、手段、在外德行都是一等一的，且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交际圈，如小姐这般尊贵属于一等交际圈。”

“不过小姐却进不了一等交际圈的核心交际圈层。因为如月小姐占了你嫡长女的身份，享受了属于淼淼小姐的一切，淼淼小姐以后参加京城的宴会都是作为如月小姐的陪衬。”

“小姐以后在府上还是小心一些，尽量避开如月小姐吧。等小姐学完了礼仪，府上应该会安排宴会，告知他人小姐的身份，那时候小姐就要叫二小姐了。”

……

春桃一口气对顾淼淼说了不少话，顾淼淼极为诧异，心底划过一丝丝暖流。

上辈子她在丞相府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下人真心待她，有的只是冷冰冰的监视和警告。

对她好的人只有两个，那两人是她十一岁时在街上买的，她给了她们一口吃的，却换来了她们绝对的忠心，最后还因为救她死在了丞相府的无情屠刀之下。

这辈子她不打算买下她们，但她会给她们钱，让她们姐妹拥有自己的人生。

想到那些痛彻心扉的日子，顾淼淼周身天真无邪的气息全无，浑身都是破碎的伤感，浓烈的裹挟着她，让她逃不出那悲痛的结局，她痛苦又后悔，强烈的情绪感染了伺候她的春桃。

春桃对顾淼淼更加心疼了，“小姐，你别担心，只要你好好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在府上定能过好日子。”

“奴婢刚才所说并不是要挑拨淼淼小姐对如月小姐的信任，奴婢只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初来乍到保护好自己才是首要任务啊。”

春桃所说都是设身处地为顾淼淼着想后的话，顾淼淼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春桃，沉重又认真的问道：“春桃，你和我说那些是在表忠心？”

“是。”春桃一个奴婢，实在不好对才一天的主子说担心。

闻言，顾淼淼松了口气，是表忠心就好。

这丞相府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之人，她谁也不信，但却需要帮手。

春桃现在的表现尚可，但这还不够。

“春桃，如果我不听爹爹和娘亲的话，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顾淼淼继续问道。

春桃没有立刻回答，斟酌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小姐，我的卖身契在夫人那里。”

言外之意，她身不由己。

顾淼淼明白，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头发干了之后就打发了春桃出去。

其实春桃能和她说这么多已经很难得。

眼下她才回府，实在不好有太大的动作，还需要苟一段时间，不过若是别人来找她麻烦，她绝不会手软！

闭着眼睛想以后的计划，顾淼淼眼皮发沉，逐渐进入了梦乡。

梦中火光冲天，她抱着小小的灏明躲在墙角，扯着嗓子喊救命，拍打门窗，无人应答，火舌距离她们母子越来越近，浓烟滚滚，偌大的镇国公府寂静无声，没有人来救她们。

顾淼淼眼泪横流，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灏明，小声的道：“奶娘不哭，和你一起死，我不怕的。”

小小的灏明安慰着顾淼淼，可顾淼淼却不断摇头，“灏明，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灏明红着眼睛，小奶音染上了伤感，平静的道：“奶娘，院子里的火是娘亲让人放的，府上今天没多少人，我们必死无疑。”

灏明说完这话，大大的眼睛更红了，浓烟侵袭，他咳得用力，声音却很虚弱。

“不，她不会的，她答应过我会好好对你的。”顾淼淼难以置信的道。

小小的灏明却十分冷静的道：“我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娘亲，娘亲你受苦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儿子。”

顾淼淼想问灏明怎么知道的？可她没有机会。

火舌侵袭到了她们躲避位置，房梁倒塌，她们母子被重重的压在下面，烈焰灼身又灼心，她们死路一条。

在她要咽气的时候，她看到了匆忙赶来的谢景渊。

他义无反顾的冲进了她们所在的院子，拼命推开压在她们身上的柱子，焦急的喊着她们的名字，只可惜她意识模糊，听得并不清楚。

恍惚间，好似那个男人抱住了她们母子，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可他对不起什么呢？

顾淼淼想问，可她眼皮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