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雪日阁中，慈孝相商

太后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雪景，神情有些落寞。她拿起手中的玉如意，轻轻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太后身边的女官轻声说道， “太后娘娘，许是近日天寒，您身子又虚，才如此懑懑不乐，不如让奴婢扶您去七宝阁坐坐？”

七宝阁位于长信殿中北侧，是一座精巧的楼阁。阁内布置典雅华贵，乃是太后闲来休憩、赏玩珍宝之地。

太后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也罢，哀家也颇有些时日没去七宝阁了。”说着，便起身在女官的搀扶下向七宝阁走去。

阁内红柱黛瓦，燃着银丝炭，整个温暖如春。正中有一尊铜鎏金双螭瓶，显得堂皇大气。南北各有一扇红木小门，通往外面挂着许多珠帘的半间暖阁。暖阁中两个紫铜火炉烧得旺盛，珠帘之间还垂着厚厚的锦幔，可以根据需要拉起。

整个七宝阁冬暖夏凉，极为舒适。

太后在软榻上坐下，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热茶，说道，“今年这雪下得倒是大。”

女官在一旁轻声附和， “是啊，娘娘，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收成想必会不错。”

她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株红梅上，思绪万千。倏忽一声猫叫传来，是太后养的猫儿珊瑚。

太后听到猫叫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转头看向那只猫儿，柔声说道，“珊瑚，过来。”

珊瑚慢悠悠地走到太后身边，慵懒地趴在地上，眼睛半闭着，一副惬意舒适的样子。

太后伸手抚摸着珊瑚的脊背，轻声说道，“珊瑚啊珊瑚，你这日子过得可比哀家舒心多了。”

珊瑚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睁开眼睛，喵呜叫了一声。太后笑了笑，将珊瑚抱在怀里，继续抚摸着它的毛。

这时，一个宫女走进来，在太后面前跪下，“启禀太后娘娘，新晋秀女们都想请安问好。”

太后微微皱眉，她向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便摆摆手说道，“哀家今日精神有些不济，就不见她们了。”

宫女领命退下。

她抱着珊瑚，想着外面天寒地冻，便想让尚宫局给它做些新衣。

女官闻言，连忙应声退下。

太后看着珊瑚，眼中满是慈爱，“珊瑚啊珊瑚，你可要快快长大，替哀家去看看这宫里的风景。”

陆丹恂下朝后，换上玄色常服，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长信殿而来，依照惯例向太后请安，以尽孝道。

太监在长信殿门口唱和，“皇帝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立刻响起一片请安的声响。

陆丹恂寻到七宝阁，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人心神安宁。看到太后正坐在软榻上逗弄着珊瑚，便走上前去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抬眸看向陆丹恂，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皇帝来了，快坐吧。”

陆丹恂在太后旁边坐下，看着太后怀中的珊瑚，微微一笑，“母后今日兴致不错，这珊瑚倒是讨巧，得了母后欢心。”

太后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轻轻抚摸着珊瑚的毛，“是啊，这小家伙甚是乖巧，哀家很是喜欢。”

陆丹恂看着太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知道，母后这些年一个人在宫中，也着实不易。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尚宫局的女官们。她们手中捧着针线、绸缎等物，正准备为太后心爱的猫儿缝制新衣。

女官们将东西放下，向太后和皇帝请安后，便退到一旁开始忙碌起来。

陆丹恂笑着说道：“母后心思细腻，连猫儿都照顾得这般周到，实在是让人敬佩。”

太后笑了笑，嗔怪道，“你呀，就知道哄哀家开心。珊瑚是哀家养的，哀家自然要好好待它。”

女官们早已在一旁准备就绪。只见为首的女官拿起一块上好的绸缎，这绸缎质地柔软，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纹。女官们围在一起，仔细地商量着新衣的样式。

太后突然开口道：“哀家看啊，就做成老虎的模样吧。”

女官们习以为常，随即应道：“谨遵太后懿旨。”

陆丹恂闻言，不禁失笑，“母后真是童心未泯，这珊瑚若是知道您给它做了件老虎衣服，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太后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 “皇帝啊，你不懂，这猫儿啊，就喜欢这些东西。”

珊瑚乖巧地待在太后腿上，陆丹恂看着，随口问道，“今日怎得未见璃儿，平日里她不是好和珊瑚玩闹吗？”

听到皇帝提起如璃，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轻轻摇头，“这孩子，换了宫服，想躲在采买的队伍里出宫，万幸被守门侍卫查出来了，说她重了几句，便躲在永昌殿，几日不来寻哀家了。”

陆丹恂闻言，眉头微皱，“是危险了些，她若想出门，朕带她也就是了，多派些护卫。一个人出宫，许是话本看多了，丢了怎么办。”

太后叹了口气，看向陆丹恂，“她虽乖巧懂事，但毕竟年纪尚小，贪玩些也是有的。不过，皇帝你说的也有道理，是该管管她了。”

陆丹恂微微颔首，心中已有思量，“母后不必忧心，儿臣会与她好好说说的。”

太后点点头，又逗弄了一会儿珊瑚，才让人将做好的老虎衣服给珊瑚穿上。

只见黑黄相间的条纹，威风凛凛的虎头，就连尾巴都做得十分逼真。

原本慵懒的猫儿穿上新衣后，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已的“威风”，在殿内昂首阔步地走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喵喵”的叫声。

太后看着珊瑚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陆丹恂也被逗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珊瑚的头。

他起身之后，目光中满是关切，说道：“母后，近日天寒，您可一定要多注意保暖，莫要受了风寒。饮食上也得多加留意，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御膳房去做，切不可委屈了自已。”

太后听着皇帝这关切的话语，心中欣慰不已，点点头说道：“皇帝有心了，哀家都记着。你政务繁忙，也莫要太过操劳了。”

陆丹恂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说道：“母后，儿臣明白您的关心。只是如今这宫中，没有主事的高位妃嫔，各宫的大小事务都还得仰仗您来主持。这每日里琐事繁多，儿臣实在不忍心看着您如此操劳。”

太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皇帝长大了，也懂得为哀家分忧了。只是这后宫之事，关系到皇家体面，确实马虎不得。”她略微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皇帝你也知道，哀家一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宫中事务繁杂，若事事都需哀家做主，那哀家这身子骨怕是吃不消啊。”

陆丹恂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说道：“母后，是儿臣思虑不周了，如今宫里位分最高的也不过是正四品婕妤，若是您有中意的，不妨指点一番，也能替您分担几分。”

太后思忖片刻，随即缓缓开口道，“皇帝，哀家倒是觉得，那位出身青州乐安国的贵人云氏，倒是有些灵气。“她说到这里，不禁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哀家记得，她入宫时，你对这个人倒是有几分印象。“

陆丹恂闻言，微微颔首，说道：“母后记性极好，那云氏是大选中殿选首位，也是年岁最长的一位，朕依稀记得，她似乎性格活泼，胆子也大些，母后当时也颇喜欢。”

太后笑了笑，继续说道，“哀家瞧她模样生得俊俏，身子骨也强健，想来是个能生养的。且她入宫日久，想必也熟悉宫中的规矩。若是皇帝不嫌弃，哀家倒是愿意给她个机会。”

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祥，看向陆丹恂。

陆丹恂沉吟片刻，然后开口道：“母后既然如此说，儿臣自当遵从您的意思。那云氏……朕记得她住在上阳宫后殿乘风阁。朕过几日，便让她到您跟前伺候，也好解解闷。”

太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甚好。皇帝，哀家知道你对后宫之事一向不甚关心，但如今宫中无主，若是任由那些妃嫔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难免会生出事端来。哀家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盼着后宫安稳，皇帝也能专心朝政。”她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陆丹恂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母后，儿臣明白您的意思。儿臣自当尽力而为，不让您操心。后宫之事，儿臣会留意的。”

太后看着陆丹恂，心中欣慰不已。她知道，这个儿子虽然性子淡薄，但做事向来稳妥，且极有主见。“皇帝能明白哀家的苦心便好。哀家也不求别的，只盼着这宫里能多些欢声笑语，少些勾心斗角。”

陆丹恂微微颔首，随即道：“母后放心，儿臣会安排妥当的。时候不早了，儿臣也该回去了。”

太后点点头，叮嘱道，“皇帝政务繁忙，也要多注意休息，莫要累坏了自已。”说着，又唤来女官，吩咐她们将之前做好的暖手炉拿给他。

陆丹恂谢过太后，接过暖手炉，便起身告辞。他走出长信殿，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