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大选（下）三

赵枫缓步走进殿内，她身着月白色长裙，裙摆绣着金线滚边，裙腰处系着一条淡粉色丝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支白玉簪，简洁而不失雅致。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美的让人移不开眼。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美得不可方物。

她走得很慢，带着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似乎知道自已很美，所以并没有故作矜持，而是大方地展示自已的美貌。

陆丹恂看着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有一瞬的惊艳又平静下来。

赵枫走到大殿中央，微微屈膝行礼，动作优雅而大方，“臣女赵枫，见过皇上，拜见太后娘娘。”声音清亮如翠玉撞击，悦耳动听。

陆丹恂微微颔首，示意她平身。

赵枫起身，面上带着温婉柔和的微笑，一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模样。

陆丹恂打量着赵枫，只见她眉眼弯弯，鼻梁高挺，嘴唇微翘，给人一种妩媚而不失端庄的感觉。他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女子会有怎样的才艺。

赵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臣女不才，擅长骑射，只是于御前难以展示。”

“朕听闻凉州女子皆擅骑射，你既如此，便说说，这骑射之术有何独到之处？”陆丹恂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考校之意。

赵枫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回皇上，骑射之术，首在娴熟。臣女自幼便与兄长一同练习骑射，熟能生巧，方能在马上飞驰如履平地。”

“其次，骑射需有勇有谋。臣女在凉州时，常与族中长辈一同狩猎，深知马背上的争斗比的是胆量与谋略，只有胆大心细，方能百战百胜。”

陆丹恂点了点头，凉州女子擅骑射并非虚言，这个赵枫能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想必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赵枫又道，“臣女虽擅长骑射，但自知女子之身不宜骑马征战沙场，只愿做皇上的解语花，为皇上分忧。”

陆丹恂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话算不得聪明，胆子倒是不小。

“可读过什么诗书典籍？”

赵枫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嘴角依然挂着那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臣女自幼专注于骑射之艺，家中虽有诗书，但涉猎甚少，只粗略读过《女则》《女训》等书，于其他典籍，实在是知之甚少，还望皇上恕罪。”

陆丹恂微微颔首，太后的神情却不太明朗。大昱以武立国，太祖皇帝创业之初，身边人多擅骑射，于大昱基业也有几分助益。此后几代帝王后宫中皆有英姿飒爽之女子，乃至今日朝中武官之中，也不乏后妃家族门生故吏的影子。

殷家辉煌之始的那位太皇太后，却是标准的静默端庄，把太初帝养育得极好，深得帝心，因此母凭子贵。其后举荐入宫的襄妃、以及如今的太后，俱是此类女子。

此前的永光帝则为子凭母贵，若非嫡出，仅凭资质平庸，加之成年后爱财，犯过小错，非他母后主理后宫多年，大事小事一片祥和，这个皇位断然是不会落到他头上。

其父皇将几个颇有才能的儿子俱送到封地，方才传位于他。因此，当为继承人发愁的永光帝发觉有太初帝这般优秀的儿子时，心中喜悦自是无以复加。

而那位太皇太后，与当时永光帝的正宫皇后，原本是至交好友，也曾笑言走到最后的终究是她们。只是后来或许为家族谋划，或许为家族裹挟，也可能离了心。

太初帝登基后，裴家多出良才，于朝中一直势力雄厚，而殷家女于帝登基始入宫，多年盛宠，家族势力浅薄。四年后裴家也送女儿入宫，两家暗自争斗。直至裴殷两家贵女陆续难产而亡，裴太后也崩逝，殷家才慢慢一家独大。

殿中，陆丹恂又追问道：“那可曾知晓《论语》《孟子》？这乃儒家经典，为官为学之人皆奉为圭臬，你既生于刺史之家，想必家中长辈也时常提及。”

赵枫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游离，犹豫片刻后说道：“臣女听闻过其名，只是未曾深入研读，只略知一二篇章，如‘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却也只是皮毛，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解读。”

陆丹恂见她脸色微红，知她多半是知之甚少，将原本要问的话收回去，看向太后。

收与不收皆可，只是大选已快结束，他不确定是否要给今年这些积极过度的刺史们一点甜头。

太后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她的目光在赵枫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转向他，微微点头。

陆丹恂心下了然，便开口道：“赵枫，你既才艺出众，品性纯良，朕便封你为正八品八子，赐居储秀宫偏殿，赐银一百两。”

赵枫心中一喜，面上却依然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她再次谢恩，起身时，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知道，这是她应得的，也是她家族应得的。

陆丹恂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会意，高声唱和道，“宣，夷洲新竹府巨商之女霍枝怡，出列觐见！”

陆丹恂坐在龙椅上，眼神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知还要在这大殿上坐多久。

“宣，并州朔方郡富农之女李夕静，出列觐见！”

李夕静听到自已的名字，心中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然后起身向大殿走去。

陆丹恂听到她的出身，心里一惊，随后有些沉重。

朔方郡，并州紧邻鲜卑之地，地广人稀，重重关塞极大程度阻挡了鲜卑向内肆虐，给予战备缓冲，却也受袭最重。这个地名，一瞬间将他带回了收到战报时的愤怒与痛惜。

朔方郡自开国以来就是战事频发之地，大大小小的战事，阵亡将士的数字，数不胜数的无名骨。这些史书上几行字的记录，落在百姓身上，便是一生一次的苦楚。

父皇在位时曾对他说，“恂儿可去边关看看，看到细微处，看到痛处，看到羞耻处，方知应当如何治国，长居于深宫，耽于丝竹，大昱将由盛转衰矣。如今的大昱十七州，是历代先祖马上征战而来，立国，最重要的是如何守好天下。”

此次大选，朔方郡竟也有女子前来参加，实属罕见。

陆丹恂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品貌性情，才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