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两面之缘

江知许冷不丁被他这一问，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应。

原本准备好的一连串质问也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她沉默不语，楚明渊非但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得寸进尺，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继续步步紧逼。

“苏姑娘何故如此担忧于我？据我所知，你我二人加之昨夜，不过两面之缘。还是说……姑娘识得我？”

这话如同重锤，敲得江知许心跳陡然加快，急促得如同擂鼓一般。

她唇瓣微启，试图说些什么，可思绪却乱成一团麻，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她才艰难的出了声。

“我只是觉得世子身份尊贵，不该如此作践自已罢了。”

闻言，楚明渊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但他并未当场拆穿这番略显牵强的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不知她为何在他面前隐瞒身份，不过她竟这般做了，那他迎合便是。

心里却有一个小人在欢快起舞。

她在担心他！

突然，楚明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如电般迅速转向江知许那受伤的肩头，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峻。

“苏姑娘，昨夜你不也同样以身涉险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这话一出口，江知许满脸疑惑，“我那是为了救你，本质并不相同。”

楚明渊却不紧不慢地开口，语调平稳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

“昨夜那飞来的羽箭，以你的身手，分明可以轻松躲过，可为何你却硬生生地承受了那一箭？”

江知许闻言，眼睫毛猛地颤了一下，心也跟着狠狠一缩。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已自以为隐秘的举动，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短暂的惊愕过后，江知许很快镇定下来，轻声解释。

“昨夜敌方人多势众，我若不挨这一箭，他们恐不会轻易放松警惕，也就难以顺利中毒……”

话说到一半，江知许顿住了，瞬间明白了楚明渊旧事重提的深意。

他是想借此表明，他们二人在面对危险时的选择，本质上并无二致，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惜以身犯险。

江知许当然知道，为了某些目的，他以身犯险无可厚非，但是，她实在担心他的安危。

她紧抿着嘴唇，手指下意识地轻轻着手中的令牌。

想到他先前对二卫所说的——

【无妨，苏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不是外人，你们有话直说便是。】

若是别人救了他，他是否也会因此放松警惕？

“世子先前并不识得我，却这般毫无保留地信任。倘若我心怀不轨，有意接近您别有企图……”

在她看来，楚明渊的这份信任实在太过纯粹，单纯到让她觉得他似乎尚未深谙这世间人心的复杂与叵测。

面对江知许的质疑，楚明渊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而笃定的笑容。

“我相信自已的直觉。”

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毫无杂质的信任，让江知许心头猛地一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等她从这份震撼中缓过神来，就听到楚明渊又慢悠悠地开口了，语调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那苏姑娘呢？平日里都是这般古道热肠、乐善好施吗？对一个仅一面之缘的男人舍命相救，甚至还能毫无顾忌地为他宽衣解带……”

他听到这儿，江知许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楚明渊那线条分明的精瘦胸膛，刹那间，一股热意涌上脸颊，烧得她双颊绯红。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医者眼中，只有病患，何谈男女之别？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一心想要救你。”

楚明渊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一些。

他盯着江知许，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姑娘是说，此番若他人遇难，你也会如此？”

也就会这样将人衣服扒了？

江知许却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自然！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我的本分。”

话音刚落，楚明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江知许对其他男人悉心照料、关怀备至的画面。

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无踪。

原来，在她那里，自已并非特例……

这个念头在楚明渊心间萦绕，莫名地带出一丝酸涩。

卫风在门外听到两人气氛不对，赶忙匆匆进去救场，手中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

他走到楚明渊面前，微微俯身，态度恭敬，双手将衣衫递上。

“世子。”

楚明渊面色冷凝，伸手接过，目光在那两套衣衫中扫过，挑出其中尺寸较小的女装递向江知许。

不知为何，明明还在怄气，他开口时，声音却依旧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苏姑娘。”

卫风听着这声音，不由得多看了楚明渊几眼。

得嘞，他家世子被人家姑娘拿捏得死死的。

江知许却已经微微点头示意，伸手接过衣衫，轻声回应。

“多谢。”

卫风退出去后，江知许便麻利的闪到屏风后，迅速解开身上衣衫的系带，动作干脆利落。

这件衣服自昨夜沾染了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丝纤维仿佛都浸满了刺鼻味道，令她实在难以忍受。

不过片刻，江知许便已利落地换上干净衣物。

她整理好裙摆，从屏风后走出。

甫一抬眼，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愣住——

只见楚明渊正站在床边，衣衫半褪，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侧身而立，左臂弯曲，手正停在腰间束带处，似乎刚解到一半，动作却因她的出现而顿住。

上身衣衫已褪至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背部，肌肉如起伏的山峦，在透过窗棂洒入的光线中，勾勒出迷人的光影。

几缕碎发从他的发髻中散落，随意地搭在他宽阔的肩头。

他微微转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涩，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神色淡定从容。

耳尖的绯红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江知许的双颊腾地爆红，着急忙慌的又躲回了屏风后。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没有……”

楚明渊却是勾唇，好心情的慢悠悠回应。

“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