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奇

听了卫十一的话，连同方五在内的所有侍卫都没有出声。

——因为，卫十一说的，是事实。

原本预想中的、彪形大汉手持兵器狞笑着围攻可怜一个柔弱女子的残忍画面并没有发生。

反倒是他们正准备积极拯救的“柔弱女子”，此刻正拎着一把长长的砍刀，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山匪堆里。长刀划破空气，她挥动着纤细的手臂，步伐轻盈地在山匪之间旋转，精准而致命地将他们逼入绝境。

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刀光如织间，弧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每一次刀光闪过，就能看到山匪的身上多出一道刀痕，又或者是，干脆少了什么。

鲜血在空中肆意喷溅，在连连的惨叫声中，那群山匪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一个一个接连倒下。

恐惧开始在山匪之间迅速蔓延开来。那原本站在外围的山匪，看着眼前仿佛地狱一般的景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老大到底接了个什么活？！

为什么眼前这个看起来他们一胳膊就能拧断脖子的弱女子，却能将他们这群在山间横行霸道多年、甚至躲过了官府剿匪的山匪，轻松斩于刀下？！

他正犹自恐惧着，一抬眼却无意撞上了阮清宁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

“当啷！”

那山匪双腿一软，手中的武器也掉在了地上。

“鬼！”

“是鬼！！！”

那女的一定是鬼！

所以他们这么多人才打不过一个弱女子。

要跑！要赶紧跑！

他的双腿不断颤抖着，但是还是努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跑。

但是这一次，不放过他的，却变成了那个拎着刀的“柔弱女子”。阮清宁注意到了那个移动的身影，冰冷得没有温度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在了他逃跑的背影上。

她只是随意地用脚尖一挑，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便如有灵性般跃入她的手中。阮清宁的手腕一翻，握住了那把刀，然后对准了那山匪的背影，毫不犹豫地、狠狠投掷了出去。

“扑哧……”

随着利刃进入皮肉的声音传来，锋利的刀刃轻易地撕开了山匪的后背，红色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弧线，而后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阮清宁拎着她的长刀，静静地看着最后一个山匪的背影缓缓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长刀上的银光已经被猩红的血污覆盖，她身上的衣服在一番混战之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粘稠的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顺着她的裙摆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

阮清宁却恍若未觉。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堆尚有余温的尸体中间，任由寒冷的山风吹起她的发丝，从她的身周拂过。

“我、我的天啊……”

许久，一个侍卫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我……我刚刚，没看错吧？”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侍卫，像是想要寻求他的认同，“是那个……那个女子，她、她……她一个人，解决掉了所有山匪，对吧？”

他旁边的侍卫也艰难地点了点头，“你没看错……”因为我也看到了，所以现在才在怀疑人生。

“但是很奇怪……”卫十一也听见了周围的人的对话，低声喃喃道：“我瞧着那姑娘，似乎并没有学过武艺的样子……”

无论是那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马车，还是对方身上的衣着和首饰，无一例外地显示，这名女子是一位家世不错的千金小姐。

虽然也有千金会习武，比如将军府的小姐们，就个个武艺不凡，但是眼前这位……对方的一招一式，看似刀刀致命，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动作却是杂乱无章，丝毫不见任何武功招式的端倪。

再看那姑娘的身形姿态，更是与习武之人相差甚远，不仅步伐虚浮，就连下盘都摇摇晃晃的。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位看似毫无武艺傍身的女子，却能够在那群凶狠残暴、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围攻之下存活下来，甚至还将他们一一反杀。

“老方，你怎么看？”卫十一扭头问方五。

方五摸着下巴，显然也对阮清宁十分感兴趣，“确实看不出学武的痕迹。”

但是刚才他仔细看了，对方的一招一式虽然看似杂乱无章，毫无规律，但是——

“她的每一招，都是奔着杀人去的。”

也就是说，她有的只是快速杀人的技巧，以及一股，不怕死不服输的韧劲。

有点意思啊……

“方五！”远处传来了其他侍卫呼喊的声音，“你们都围在那里干什么？！”

“王爷那边让我来问问你们，事情解决了没有啊？！”

“这……”一群侍卫面色古怪，“解决……倒是解决了……”就是……这事儿吧，不是他们解决的。

那问话的侍卫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得了答案就该直接去回话。但是，他瞧着这群人统一地面色古怪，不由得起了好奇心，也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

林间的马车内，祁问寒皱着眉头，终于饮尽了碗中的药，将药碗塞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候着的吴高升手里，清俊的脸庞都因为这药的苦味微微扭曲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吴高升递过来的蜜饯。

每次喝完后，都是用这个蜜饯来缓解口中苦味，吃了这么多回，他早就腻味了那个味道。但是现在荒郊野外，周围也没有什么店铺可以让吴高升去给他买新的甜物清口。

他压下了口腔中不断泛上来的阵阵苦意，找了个话头转移注意力，“之前方五说的那件事……办好了没有？”

“这……奴才倒是方才派人去问了……”吴高升苦着脸，“不过那人至今还没有回来，要不奴才再派人去问问？”

“不了……”

祁问寒沉吟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扶着车厢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这些天我躺了这么久……骨头都硬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我自已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