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规律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两日，王府中的花草树木被雨水打得残落在地，叶片被洗刷得油亮，整个王府被朦胧的雨雾环绕，沈妙清站在廊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果大旱持续的时间太久，百姓没有粮食，就会饿肚子，也交不上给朝廷的赋税，朝中无粮，自然没办法供养军队，更会朝百姓施压，到时候饥荒肆虐，四处起义，疫病流行，太可怕了。

沈妙清昨日就被秦靖渊调到了书房当值。

她不瞎，自然能看清书房案上那些密封的函件，这些都是誉王秦靖渊的隐秘机密和未来的筹划，可是沈妙清深知多知多错，她宁愿做一些更累一点的活计，也不愿意每天在书房清扫书桌案几。

为此，拈玉私下快嫉妒坏了。

沈妙清还没来得及和她搞好关系，现下就被拈玉堵在这里冷嘲热讽。

“有些人啊，真真是命好，我们在干活打扫，她在欣赏雨景。”

沈妙清循声望去，看见拈玉和奏棋坐在远处的廊下，手中都拿着衣物和针线。

拈玉说话是没看着沈妙清的，沈妙清左看右看，这才发现这条廊下只有她们三人，这才发现拈玉应该说的就是自已。

想到上次和她说拈玉坏话的奏棋如今坐在拈玉身边，对着她视而不见，沈妙清心中也十分不解。

她又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两人呢？

沈妙清上辈子也简短的当过职场人，深知不能让别人这种胡说八道传出去，万一被人当真，真觉得她在摸鱼就不好了。

所以她大声地反问道，“我才刚把书房整理完，殿下不许任何人打扰，就让我出来了，合着我遵从殿下的吩咐，倒成了你嘴中的偷奸耍滑了。”

“那你不好好地在书房门口站着，跑出来做什么？”

“我是为了给殿下泡茶，准备去茶水房烧水的。”

其实沈妙清还真就是没事干闲逛，但在挑她刺的人面前，沈妙清绝对不会说实话的。

“我看你就是随口扯谎，我和奏棋比你还先在这里，看你看着外面发呆好久了！”

拈玉还不忘拉上奏棋做证人，这两人奏棋哪个都不想理，只埋头干着她的活，再不抓紧点就要回屋点蜡烛做了，那可多伤眼睛啊。

沈妙清刚要说话，就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叫你端个茶，你怎么这么慢？”

沈妙清回头，就看到秦靖渊站在她身后，身上穿着银灰色锦袍，通体竹枝纹，身上披一件素色薄袍，脸侧柔软的发丝垂下至胸膛，雪衣黑发，一身清冷的气质配上他凌厉的眉眼却显得铮然凌冽。

被上司抓住在扯谎，还是上司帮忙圆了个谎，沈妙清慌得不行。

她匆匆转身，朝秦靖渊行了个礼。

“奏棋，你去泡壶茶过来，妙清，你跟我过来。”

看见誉王领着沈妙清走了，拈玉把手中的布拧成一团，十分生气地说道，“你瞧她那神气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当上妾室了呢！”

奏棋不敢苟同，如同屁股下有火在烧，跳起来快步跑走了，剩下一个拈玉坐在那里，想找人发脾气都找不到人，本来还想走这条路的小丫鬟，远远地看到拈玉一个人坐在这里，很不好惹的样子，纷纷绕了更远的路走。

沈妙清心情忐忑地跟在秦靖渊后头，就听秦靖渊在前头突然说话了。

“终于下雨了。”

沈妙清连头也没抬，心中吐槽着：昨天不就开始下了吗？

秦靖渊如今已经拿捏住了听沈妙清的心声规律：一、他靠近沈妙清八尺之内，就能听到她的心声。二、不过他每天只能听到一句话。所以秦靖渊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和沈妙清保持距离，没有随便听她的心声，等到他好不容易打算听下沈妙清对这场雨的看法，却听到了这句，眉头皱了起来，俊秀的脸上含着冷意。

沈妙清这人，真的是对他无半点尊敬之意，要不是为了研究她身上的特别之处，秦靖渊早就把她凌迟处死了。

他把沈妙清调进书房，也是故意让她瞧见那些文书，就为了听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秦靖渊第一次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为了大计，他得再忍耐一下这个目无王法、大胆妄为的沈妙清。

沈妙清跟着秦靖渊走到书房，就看他在书桌后招手，让她过去。

“你识字吗？”

沈妙清点点头。

“从今日开始，你就把左上方的文书全部念给本王听。”

“这种未拆封的信也要念吗？”沈妙清一愣。

“自然。”

真正机密的东西秦靖渊自然不会给沈妙清看，这些让她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是提前经过筛选的。

沈妙清还是第一次现场朗诵，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本念了起来。

书面语和平时的口语有很大的差别，沈妙清一开始念得磕磕绊绊，偶尔还会遇上不认识的字，她战战兢兢地去瞄秦靖渊的脸色，谁知先前还残戾无情的秦靖渊在王府中却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还会给她纠正正确的读音，读了三刻钟，沈妙清的语速虽然顺畅了很多，但是嗓音也变哑了，没说几个字，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秦靖渊只能先让沈妙清回去休息。

沈妙清走到茶水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温水，又咳嗽了几声，这才拍着胸口，感觉难受劲好了点。

这一直不间断地说话，还不能喝水，她的嗓子迟早要报废掉。

抱琴是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后的。

看见沈妙清背对她，瘦弱的肩膀如弱柳扶风般咳嗽着，抱琴嫉妒沈妙清便是背影都格外惹人怜惜。

“这是怎么了？是受凉了吗？”

“不是。”

一说话，沈妙清就感觉喉咙还是十分难受，说话也十分简短意赅，“殿下刚才叫我读书。”

“是嗓子不舒服吗？”

各个丫鬟有专门负责的区域，抱琴先前还得意她能贴身服侍秦靖渊，现在又嫉妒于沈妙清能欣赏到誉王读书时的神情。

她假意掏出身上常备的润喉糖，递给沈妙清，“这是能够缓解嗓子疼痛的，你试试。”

“多谢你，但是不用了，我多喝水就行了。”

说着，沈妙清又倒了一杯茶。

“我比你们年长，多照顾你们也是应该，我也习惯照顾你们了，你们呀，就和我的妹妹没有区别。”

抱琴这句话半真半假，她是很喜欢照顾人，只是她不愿意看到有人对誉王起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