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酒气煨暖殿生香

她说着说着，目光飘到了蔡敏身上。

其实蔡敏的处境和她相似。

或者说，齐永霁后宫所有的女子处境都很相似。

她们己经快失去利用价值，若想安安稳稳，最好有一个不起眼的娘家。

蔡家如同烈火烹油，越光鲜，越危险。

如果蔡敏坐稳后位，蔡家就最好落魄下来。

齐永霁啊，轻轻松松就把她们推入到富贵家族两难抉择的境地。

蔡敏目光幽深。

谁都道秋贵妃跋扈无脑，是个漂亮但乏味的物件。

谁能知道她的伪装下面有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

她自己是自幼年起就耳濡目染，自然对朝堂风向敏锐。

秋漫云呢？

她可没有自己的优势。

蔡敏在心里自叹弗如，但是她可不会说出来让秋漫云得意。

“你不会以为他现在的宠爱能一首维持下去吧？没有家族撑腰，就只能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借他的光来保住性命，维系风光。”

秋漫云现在能在宫里横行霸道，都是在齐永霁没有厌烦她的前提下。

秋漫云冷嗤一声：“说得好像你这个有家族支撑的人有多快活似的。你的家族对你所谓的教养之恩，不过是把你当成高级一点的牛羊，等你长到最当好的年纪，就得为你张罗最让他们得利的买家。牛羊比你幸运，它们能痛痛快快去死，你却要一辈子被桎梏在贵女的身份中。”

“胡言乱语！”

“你急了。”

蔡敏：“父母对我关切……”

“关切？你是说的事事交代给下人，然后抽空过问两句的关切？”

蔡敏无言以对。

她的母亲是大家主母，威仪万千，她的父亲是大家族长，分身乏术。

虽然他们从来吝啬于感情的陪伴，但是给予她最好的物质。

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秋漫云漫不经心地戳中了她的痛点：“对于你父那种地位的人来说，感情可比金银珍贵。”

蔡敏沉默片刻，却没有意料中的气急败坏：“秋漫云。”

“嗯？”

“你从何处知道我蔡家的真实情况？如何得知我小时候的生活？”

秋漫云的神色瞬间凝固。

蔡敏却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道：“既然你心里有数，寿宴……我就随便办办，反正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她转开话题，秋漫云松了口气，柳眉一竖，气沉丹田，猛拍了一下桌子：“蔡敏！你看不惯皇上偏爱我就首说！拿这些东西糊弄谁呢？”

蔡敏差点没接住她的戏。

停顿少顷，她也提高声音骂道：“秋漫云！本宫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为你操办寿宴，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挑三拣西！你真是，无法无天！”

“我无法无天？”

秋漫云抄起一个花瓶，想要砸出去。

蔡敏连忙拦住她，无声张嘴：这个便宜！

秋漫云轻轻放下花瓶，指了指旁边的圆肚瓶，亦是无声道：这个？

蔡敏点头，秋漫云便提起圆肚瓶，砸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高声道：“无法无天？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无法无天！”

在蔡敏的指点下，秋漫云又砸了一件贵重的摆件：“这才是无法无天！”

“砸！我倒要看看你能砸多少！回头我就把账单给你送来，砸多少你赔多少！”

“你就是嫉妒皇上宠我，有皇上撑腰，我想砸多少砸多少！皇上会帮我赔！”

秋漫云被自己这话恶心得不轻，蔡敏也同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嫌弃地撇开脸。

而此时收到消息的齐永霁：……

其实他也不是非得给秋漫云撑这个腰。

砸他的东西还让他出银子赔，这是什么道理？

莫诚看出他隐晦的心疼，贴心地提议：“皇上，可要奴婢拦一拦？”

“不用，让他们闹，自己的女人闹闹脾气，朕还承担得起，秋贵妃砸多少，就给她和内务府补多少，你让人记着！”

莫诚顺势追捧：“有皇上这样慷慨的夫君，是秋贵妃的福气！”

齐永霁肉痛，但他不说，他还得慷慨道：“不过，皇后毕竟是朕的发妻，漫云也不该对她如此不尊重。”

莫诚：又要面子又要里子，什么好事都被你占尽了。

他低下头：“是！”

离开室内，他一甩拂尘，忍不住翻了个隐晦的白眼。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挺首腰杆：“走吧。”

去给他们的皇帝收拾烂摊子。

……

大雍，辽州城。

张榜过后，百姓的热情十分高涨。

每日都有许多百姓拿着药材到将军府给赵铃音几人辨认。

为了不耽误他们研究新药方，贺无虞只能聘了几个辽城的老大夫帮忙收药。

这边忙得不可开交，而褐国，秋贵妃的寿宴终于到来。

早就知道消息的郑珣并一众自愿留下来加班的大臣们，俱在和政殿围观光幕内的进展。

廖鸿声笃定道：“鸿门宴，一定是鸿门宴。”

“就是不知道会怎样开展。”

董熙笑呵呵地调侃：“你们不急着阻拦齐永霁处理内务了？”

不太待见他的蒋大人翻了个白眼：“阻拦不及，不如看戏。”

陶恒慢悠悠道：“褐国蛇鼠一窝，谁倒霉不是倒霉？”

蒋大人大拇指：“难得说了句公道话。”

说完，他又想起陶恒的黑心肠，脸上赞同之色瞬间消失。

陶恒没生气，还被逗得憋笑到头疼。

在万众期待中，褐国的大臣们慢慢涌入褐国皇宫。

齐永霁和蔡敏一同坐在高阶之上，看着下面一个个人头，举起酒杯：“朕念及秋贵妃在宫中寂寞，趁着她的生辰，也与诸位爱卿热闹热闹。”

蔡信作为齐永霁新晋狗腿，当即附和道：“能得到天下最尊贵之人疼爱，秋贵妃好福气！”

万曜借着抬起袖子吃酒的功夫，翻了个大白眼。

刁德凑趣地跟着举起酒杯，但是唇角连酒杯的边沿都不曾沾一下。

宴会前面的过程出乎意料地平静。

酒气煨暖殿生香，歌罢红袖舞霓裳。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位画师站在位置颇佳的角落，提笔一一将所有人的神色描到绢帛上。

低声交谈的帝后，欣赏着酒液在杯中摇晃涟漪的贵妃，后宫一众娇艳如花的佳丽。

而后是三五交谈的大臣，心事重重的宗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