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多巧合必有妖

袁大夫好似天生知道该如何平衡一个人体内的状态，如果把他比喻成绣娘，他绣出来的花儿一定是最精细的。

知道贺家姐弟肯定着急，赵铃音也没有卖关子，看向他们，认真道：“贺老将军，有救。”

贺无恙狂喜：“多谢……”

“小赵大夫可是还有话没说完？”

赵铃音轻叹一声。

贺无恙急得头上冒汗：“小赵大夫，有话您首说！”

“贺老将军到底年事己高，这次中毒，对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我也只能保证毒一定能解，但是解毒之后的状况……谁也不敢确定。”

贺无虞狠狠闭眼，不愿泄露这一瞬间的慌乱。

“您尽力就好。”

赵院首连忙道：“来得匆忙，皇上和殿下让我带了些药材和补药过来，后续还会送来一批，小贺将军只管放心。”

光幕外的皇帝忽然道：“孝君。”

“臣在。”

“待贺老将军度过这一关，让他回京休养吧。”

李孝君霍然抬头。

皇帝不会不知道贺老将军对于大雍和辽州的意义。

正值多事之秋，贺老将军离开可会让辽州的将士彷徨？可会给褐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至于贺老将军的身体……

老将军是重要，但是相对整个大雍而言，就十分微不足道了。

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他面上也只是恭顺地道：“那感情好。这样，小贺将军也能放心打仗。呵呵，也让褐国看看，咱们大雍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缺能扛事的小辈！”

皇帝果然被他哄得开心。

“贺老将军为大雍操劳了一辈子，也该回京颐养天年，也让他看看他孙子种的麦子。”

生出这个念头后，皇帝开始自责，自责没有早些让贺老将军回来。

在京城，他的掌控范围，一定不会让贺老将军有此一难。

光幕中，袁大夫一咬牙，承诺道：“老将军的身体就包在我身上！我经手的病人，多是老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如何对待这个年纪的人。以往啊，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有皇上和殿下兜底，咱也享受一次千金名药手中过，万两黄金如水流的奢侈！”

他尽量说得轻松，但是同为医者，赵家父女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病人的情况瞬息万变，谁也不敢确保治疗的过程之中不会有意外发生。

因此他们常常将十分把握说成七分，留下三分余地，能避免许多麻烦。

袁大夫夸下海口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躺在屋子里的是贺老将军，而他面前是辽州军队的主事者。

为了大雍的英雄，他愿意承担这份风险。

赵院首目光微动：“对！贺小将军、贺公子，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贺老将军当姑娘一样精心调养！若连贺老将军的命都保不住，我这院首不做也罢！”

赵铃音很想问他在跟着添什么乱。

这院首是他想不当就不当的吗？

不过看到一向沉稳的老爹难得这么踌躇满志，她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泼他冷水。

贺无虞动容地拉着贺无恙，结结实实地给他们跪下：“祖父的身体就交给诸位了，还请三位尽力便好……”

贺无恙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拉，摔了个大马趴。

他抬起脑袋，虽然还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附和：“没错，对对对！”

赵铃音摆手：“我最讨厌这些虚礼，起来。”

贺无虞自认她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听大夫的话，于是一把捞起正在努力爬起身的弟弟。

贺无恙被她拉来扯去，折腾得头晕眼花，但他早就是个成熟的大人，即使丢脸也不慌乱：“小赵大夫，不知何时可以开始解毒？”

赵铃音看向父亲和袁大夫：“明日可行？”

解毒的过程需要他们的协助，而一路舟车劳顿，她怕她年纪不小的爹拿不稳银针。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此事便就此定下。

三位顶尖的医者商议出来一张药方，贺无虞拿到手，却发现缺了两味。

这两味药材生长在南边，虽然可以用于解毒，但是并没有其他功效，因此辽州的药房平时只会备上那么一两株。

袁大夫根据贺老将军的情况，早早就拟了两张单子，上面全是贺老将军可能会用到的药。

赵回春听见这回事，面露敬佩之色：“吾不及袁兄弟远矣！”

赵铃音点头：“若是袁大夫跟我一样有个当太医的爹，成就想必会在我之上。”

“过奖过奖，我也就是走的地方多，见的病人多些，我野路子出身，上限有限，就只能细心些才能弥补不足，”袁大夫知道他们的话有所夸大，但好话谁不爱听，他摆摆手，没好意思认下他们的抬举，“说来也奇怪，我们问遍了辽州的药房，竟然没有找到这两味药。”

贺无恙霍然抬头，警惕道：“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会有各有各的意外，原因不尽相同，药材……要么被买走，要么发生意外被毁了。”

贺无恙蹙眉：“姐姐，你相信这是巧合吗？”

贺无虞嘴角扯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药材平时放在药房里好好儿的，怎么偏偏就在祖父中毒需要用药的时候没了？

而且还不是一家两家发生这样的事。

“早发现异常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打探过，动手截胡这两味药材的人，死了个干净，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褐国如此行事虽然狠了些，但确实有效。

贺无恙一拳擂在旁边的桌上：“他们就是想要祖父的命！”

他无比庆幸袁大夫恰好在辽州，否则祖父这次必死无疑。

可这样那些人还嫌不够，竟然还要断掉祖父的生路。

“辽州没有，就去东州、去西州找！天无绝人之路，”赵回春认真道，“我们会尽力吊着老将军的命。”

光幕外的大臣们也是哗然。

三皇子鼓了鼓掌，讥讽道：“褐国真是好本事！给他们办事的人，有一个死一个，齐永霁就不怕以后无人可用？”

是的，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辽州和郑骄、贺无虞和京城的人得出了同样的推断——让贺老将军中毒的幕后之人就是齐永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