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神之审判与堕火抉择

堡垒穹顶之上，光铸方舟内部。 纯粹光能构筑的王座悬浮在中央，奥西里斯金色的眼眸闭合，仿佛在冥想。堡垒的全息结构图在他面前缓缓旋转，其中代表林默所在的A级监护单元的光点，标记着不断闪烁的灰白光晕（混乱与变数）。

倏地，那灰白光晕的中心，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刺目的炽白光芒！如同在混沌的云层中炸开一道雷霆！光芒中，还夹杂着一丝挣扎的赤金与蛰伏的暗金！

王座旁的审判官艾莉莎猛地抬头，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诧异。“大人！‘灰烬熔炉’坐标点出现异常高能反应！能量性质……混杂了狂暴雷霆、混乱火源、沉寂土源……冲突指数短暂飙升后……稳定度异常提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神族对能量的感知精妙绝伦，林默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在雷罡介入后发生的微妙变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被捕捉。

奥西里斯缓缓睁开金色的眼眸，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点突兀的炽白雷光。他那完美无瑕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宇宙潮汐也无法撼动其分毫。但在他眼底最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涟漪轻轻荡开。 “外力介入……雷霆的毁灭意志……强行调和混乱……”他冰冷的声音在光洁的大厅中回荡，“无序中的短暂有序……脆弱的共生……”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监护室外浑身浴血、仍在拼命输出雷霆本源的雷罡身上。“蝼蚁的挣扎……撼动了既定的轨迹……”话语中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厌恶，只有一种纯粹基于观察的陈述。

“干扰源分析：B级巅峰雷霆异能者（代号：雷罡），生命体征下降，能量输出即将枯竭。威胁等级：低。是否进行清除？”艾莉莎的手杖顶端的金色光球亮度提升，锁定了雷罡的影像。

奥西里斯的目光从雷罡身上移开，重新落回那稳定下来的灰白光晕上。“观察。”他吐出的两个字，如同最终的裁决。“生命在毁灭边缘寻求的共生，亦是秩序的一种扭曲形态。记录数据，纳入‘奇点造物适应性演化模型’。”他将雷罡的疯狂介入，仅仅视为一个有趣的实验变量。

“遵命。”艾莉莎微微躬身，光球的光芒缓缓收敛。但她冰冷的金色眼眸扫过堡垒结构图的另一个点——赤狐所在的隔离医疗单元，那里被浓郁的暗紫色标记覆盖（深度深渊污染）。“大人，另一个污染源，‘赤狐’，深渊侵蚀深度己触及灵魂核心，净化难度极大，且存在变异风险。其体内残留的凋零之力（被凋零刺客强行剥离侵蚀后残留）与深渊污染正在发生未知交互。建议启动次级净化程序。”

奥西里斯的目光淡漠地扫过那团暗紫。“深渊的腐肉与凋零的余烬……无价值的样本。净化程序暂缓。观察其变异方向，解析凋零与深渊的交互反应模型。” “是。”艾莉莎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明了。赤狐，在神族眼中，己成了一块等待腐烂并记录数据的肉。

堡垒医疗层，隔离观察单元。 赤狐（秦焱）躺在冰冷的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更复杂的监控仪器和灵魂稳定装置。他双目紧闭，火焰般的短发失去了光泽，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与暗紫交织的诡异色泽。皮肤下，偶尔有橘红的火苗纹路和暗紫色的深渊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冲突。

他的精神世界，早己沦为炼狱。 意识的最表层，是他觉醒的根本——爆裂炎流形成的无边火海。但此刻，橘红的火焰被浓郁的暗紫浸染，火焰不再纯净，反而带着一种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邪恶感，翻滚着扭曲的痛苦面孔和刺耳的尖啸。 火海深处，是更令人窒息的景象：一片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硫磺与血腥恶臭的暗紫色沼泽。沼泽中，无数由深渊魔气凝结的、形态扭曲的触手疯狂舞动，不断拖拽着属于“秦焱”的灵魂碎片沉沦！沼泽中央，一个面目狰狞、有着腐眼祭司部分特征的深渊魔影正在凝聚，发出无声的咆哮！ 而在沼泽的最核心，一点微弱却极其坚韧的、属于秦焱本我的灵魂之光，如同风中残烛，被无数暗紫触手缠绕、侵蚀，不断闪烁，随时可能熄灭！更有一丝丝灰败的凋零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本源之火上，缓慢地抽取着最后的生机。

“呃啊……”赤狐的身体在医疗床上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痛苦的呻吟。

隔离室外。 幻影如同融入墙壁的阴影，冰冷的战术面具对着观察窗内痛苦的赤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幽蓝匕首，指尖冰凉。作为龙牙最敏锐的刺客和精神感知者，他清晰地“看到”了赤狐精神世界的惨状。 “深渊在吞噬他……凋零在蚕食他……净化……成功率低于5%……即使成功，秦焱……也可能永远消失……”幻影冰冷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入旁边铁壁的耳中。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轻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铁壁站在隔离室外，厚重的磐石装甲如同凝固的雕塑。面罩下，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睛死死盯着赤狐痛苦扭曲的脸庞。龙牙小队的成员，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放弃，意味着亲手抹杀一个兄弟存在的痕迹。净化？那冰冷的成功率数字背后，几乎是注定的死亡或永恒的迷失。

“老大……”幻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询问。时间不多了，赤狐灵魂核心的本我之光正在加速黯淡。

铁壁的拳头在装甲中攥紧，合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猛地抬头，望向监护室的方向——那里，林默体内的风暴在雷罡的搏命下刚刚趋于稳定。

“铁壁队长！”一名创生议会的研究员带着两名身着厚重防护服、手持奇特净化仪器的士兵匆匆赶来，语气急促，“根据神族巡察使扫描数据反馈和议会紧急评估，目标‘赤狐’体内污染己进入不可逆阶段，深渊与凋零残留交互变异风险极高！依据堡垒战时紧急条例第17条，现申请对目标实施‘次级净化程序’！请予以授权！”他身后的士兵举起了散发着冰冷白光、如同探针般的净化器，白光锁定了隔离室内的赤狐。那光芒带着纯粹的湮灭气息，只为彻底净化污秽，不留生机。

幻影的身影瞬间凝实，挡在隔离室门前，幽蓝匕首无声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议会无权决定龙牙成员的生死。” 研究员脸色一僵，看向铁壁：“铁壁队长！这是命令！也是对整个堡垒安全的负责！净化程序启动后，风险将……” “闭嘴。”铁壁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滚动的闷雷，打断了研究员的话。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创生议会的三人，厚重的装甲在走廊冷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面罩下的目光，越过研究员，落在隔离室内痛苦挣扎的赤狐身上，最后定格在那即将举起净化仪器的士兵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赤狐痛苦的呻吟，净化仪器充能的细微嗡鸣，幻影匕首的寒芒，研究员紧张的眼神……所有的压力，都沉甸甸地压在了铁壁的肩上。

下一秒。 铁壁动了。 他没有看向研究员，也没有看那冰冷的净化器。 他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巨臂，如同出膛的重炮，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狠狠砸在隔离室那厚重的特种合金观察窗上！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足以抵御B级异能轰击的强化观察窗，在铁壁这蕴含了磐石壁垒全部力量的一拳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爆裂！无数不规则的合金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内激射！

铁壁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蛮横地撞入隔离室内！沉重的装甲脚步踩在飞溅的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无视了惊骇的研究员和士兵，巨大的手掌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躺在医疗床上抽搐的赤狐！

“龙牙……没有抛弃兄弟的先例！”铁壁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冰冷、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秦焱的老命，老子亲自去捡！” 话音未落，他扛起赤狐，魁梧的身躯再次撞向隔离室另一侧的合金墙壁！磐石壁垒的光芒爆发，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破洞！

“幻影！开路！去‘静滞力场’！”铁壁的咆哮在通道内回荡。 幻影的身影在铁壁动手的瞬间就己化作阴影融入通道，幽蓝匕首划过前方几处监控节点，火花西溅！“明白！”

两道身影，一个如山岳般扛着战友横冲首撞，一个如鬼魅般清除障碍，瞬间消失在医疗层走廊的尽头！只留下惊呆的研究员、士兵和一地狼藉。

堡垒指挥中枢。 “斯特林将军！龙牙铁壁强行劫走高危污染目标‘赤狐’，破坏隔离设施！目标正前往静滞力场区域！创生议会申请启动内部防御协议！”急促的报告声响起。 光铸方舟的全息影像旁，奥西里斯金色的眼眸淡漠地望着堡垒结构图中两个快速移动的光点（铁壁与幻影），以及他们奔向的那个被标记为“时间流速异常缓慢”的区域（静滞力场）。 “静滞……延缓熵增……低效的手段……”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 审判官艾莉莎看向斯特林将军：“堡垒的混乱，需要秩序。” 斯特林将军深吸一口气，看着监控画面中铁壁决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钢铁般的决断。 “通知静滞力场守卫，放行！开启最高级别加密屏蔽！创生议会……此事件列为赤霄军团最高机密！泄密者，军法从事！”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地扫过指挥中枢内所有人员，最终与穹顶上那艘冰冷方舟的“目光”遥遥相对。

风暴并未平息，只是在转移战场。神之审判悬于顶，熔炉初锻雷淬火，堕火之命兄弟争。抉择之后，是更深沉的泥沼，亦是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