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我安慰：“今天手气差，明天肯定回本”

连续一周，林宇都没再进“梦幻渔场”。他把自己埋在设计稿里，加班到深夜，试图用工作麻痹对赌博的渴望。但每当夜深人静，脑海里总会响起捕鱼机的爆分音效，眼前总会浮现出屏幕上跳动的分数。

周五晚上，阿杰打电话约他喝酒。大排档的啤酒泡沫在塑料杯里翻腾，阿杰夹了块烤串塞进嘴里：“林宇，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去街机厅了？”

林宇端起杯子，灌了口冰啤酒，凉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却压不下心里的躁动：“没去，就是工作忙。”

“忙？”阿杰挑眉，“我可听说了，肥佬陈那新到了跑马机，你能忍住？”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林宇，你别骗我，上次你借钱我就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又输钱了？”

林宇沉默了。阿杰是他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他瞒不住。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低声说：“输了点……但没事，我能赢回来。”

“赢回来？”阿杰提高了声音，“你跟我说实话，输了多少？”

林宇没敢说具体数字，只含糊道：“几千块吧，下个月稿费到了就好了。”其实，加上信用卡透支，他己经欠了将近一万。

阿杰气得把筷子拍在桌上：“林宇！你是不是疯了？那街机厅就是个无底洞！你忘了上次阿芳输了孩子学费哭成什么样了？”

提到阿芳，林宇心里一紧。他想起那个在垃圾桶旁翻找馒头的女人，想起她绝望的眼泪。但下一秒，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阿芳是新手，我不一样，我只是今天手气差，明天肯定能回本。”

“我知道，我就是……”林宇试图解释，却发现无话可说。他只能重复着那句自我安慰的话，“这次真的只是运气不好，等我调整好状态，肯定能赢回来。”

阿杰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桌上的烤串渐渐冷了，啤酒也没了泡沫。林宇知道阿杰在担心他，但他无法停止脑子里那个声音——那是赌徒特有的自我欺骗，像鸦片一样麻痹着他的神经。

“对了，”阿杰突然开口，“我下周要去广州出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别在这小城待着了，省得老想着去街机厅。”

林宇心动了。离开这个充满诱惑的小城，或许真的能让他冷静下来。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不了，手头还有项目没做完。”他知道，就算去了广州，心里的赌瘾也不会消失，只会换个地方寻找发泄口。

喝完酒，阿杰坚持把他送回家。路过“梦幻渔场”时，林宇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厅里的霓虹灯依旧闪烁，“鱼场”二字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像一个无声的召唤。

“进去吧，我看着你上楼。”阿杰站在楼下。林宇点点头，刚要进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肥佬陈发来的微信，只有三个字：“机器松。”

林宇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想起肥佬陈说过的“放水”谣言，想起自己曾经在“放水”时赢过钱。“今天手气差，明天肯定回本”的念头再次浮现，而且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怎么了？”阿杰见他愣在原地，问道。

“没……没事，”林宇把手机塞回兜里，勉强笑了笑，“上去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跑进楼道。爬上楼梯时，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看着肥佬陈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他知道这是陷阱，知道肥佬陈在引诱他，但那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勾着他的魂。

回到家，他把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窗外，“梦幻渔场”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他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机器松”三个字，和“今天手气差，明天肯定回本”的自我安慰。

最终，他坐起身，抓起钱包。里面只剩下几十块钱，但他告诉自己：“就玩一小会儿，赢点宵夜钱就走。”

下楼时，阿杰己经离开。林宇站在“梦幻渔场”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肥佬陈看见他，立刻露出了笑容，像看见久违的猎物。而林宇，再次走进了那个用自我安慰编织的陷阱，浑然不觉，自己离深渊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