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借钱翻本：向阿浩开口时的支支吾吾

眼镜哥那套看似高深的“概率论”，以及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最终并未能成为我从赌博泥潭中翻身的救命稻草。

我和他组成的“临时搭子”，在小茶馆的私人牌局里，起初确实凭借一些新手好运和“庄家”的“放水”赢了几把小钱，让我一度以为我们找到了“科学赌博”的必胜法。

然而，好景不长，牌局的“庄家”很快便收回了“放水”，而那些所谓的“概率偏向”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我们投入的钱迅速消失。眼镜哥的笔记本上，输钱的记录越来越多，他脸上的偏执也越来越浓，他不断地修正他的“公式”，寻找“误差”，却始终无法扭转败局。

我的债务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信用卡己经刷爆，网贷平台的催收电话和短信轰炸着我的手机，让我精神高度紧张。刀疤男那里借的高利贷，利息像雪崩般压下来，让我几乎窒息。

我甚至开始躲着阿杰，害怕他再次发现我的窘境，害怕面对他痛心疾首的眼神。

我每天都活在巨大的焦虑和恐惧之中，睡眠质量极差，白天在公司里也是浑浑噩噩，设计稿屡屡出错，领导的耐心也快被我耗尽。

我变得越来越瘦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黑眼圈更是浓得化不开。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那颗被赌瘾烧灼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我己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除了赌博，我再也看不到任何出路。

一个阴沉的午后，小茶馆的牌局再次让我输光了所有。

我瘫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赌桌空空如也，我甚至连一杯廉价的茶水都买不起。

眼镜哥还在旁边，他疲惫地推了推眼镜，笔记本上写满了失败的记录，他喃喃自语：“不对……肯定还有哪里出了问题……数据模型需要更复杂的修正……”他完全沉浸在他的“科学”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此刻的绝望。

我的口袋里，除了几枚硬币，己经一分钱都没有了。我感到一种极致的窘迫，以及对“回本”的强大执念。

我必须搞到钱！我必须再搏一把！我坚信，只要再多一点本金，只要再多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找到那个“赢牌公式”，然后彻底翻身。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手机通讯录。阿杰我己经不敢再打扰了，我透支了他太多的信任。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另一个名字上——阿浩。

阿浩是我的高中同学，平时为人比较大方，但我们关系没有和阿杰那么亲近。

他最近几年做生意赚了些钱，生活过得还不错。之前，我也向他借过两千块钱，同样是编造了家里急用的谎言。

现在，要再次向他开口，而且是为了赌博，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挣扎。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湿冷，甚至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

我犹豫了很久，内心天人交战。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借了，不能再把朋友拖下水了。但赌瘾却像一个魔鬼，在我耳边疯狂地低语：“就这一次！只要赢回来，你就把所有钱都还给他们！你就彻底解脱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阿浩的电话。

电话那头，阿浩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林宇？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声音沙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紧张得额头冒汗，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我感到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的不堪和谎言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

“阿浩……我……我遇到点麻烦……”我试图用一个模糊的借口来掩饰。

“麻烦？什么麻烦？”阿浩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耐。

我咬紧牙关，在脑海里迅速编织着新的谎言。我不敢首接告诉他我在赌博，更不敢说我需要钱去验证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概率公式”。我只能继续沿着上次的谎言，编得更加拙劣和荒唐。

“是……是这样的，阿浩……上次我不是说家里亲戚生病吗？现在……现在又出了一点变故……急需一笔钱，而且……而且是笔不小的钱……”我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和焦急，试图博取他的同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能感觉到阿浩在犹豫，他不是傻子，他肯定能感觉到我的谎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阿浩不借，我就彻底没希望了。

“林宇，你最近怎么了？”阿浩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怀疑和不悦，“你上次借的钱还没还呢。而且你最近总是说家里出事，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老实告诉我！”

他的质问，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我心头。我感到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罪人，所有的不堪和谎言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但赌瘾却像一个无底洞，它吞噬了我所有的羞耻。

“没有！我……我真的没有骗你！这次是……是家里出了大事！我……我急用钱周转一下，大概……大概需要五千块！”我近乎哀求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我能听到阿浩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终于开口了：“行吧，林宇。五千块是吧？我先给你转过来，你这次可千万要小心点。以后这种事，别再找我了。”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仿佛在暗示，这是最后一次。

“谢谢！谢谢阿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几乎要喜极而泣。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五千块！又一笔可以用来“翻身”的“本金”！

然而，挂掉电话后，我内心的狂喜很快就被巨大的罪恶感所取代。

这是我第二次向阿浩开口，而且编造了更加荒唐和拙劣的谎言。

我彻底突破了人情的底线，将这份友情，再次变成了我赌博的筹码。我甚至能感觉到，阿浩己经对我失去了耐心和信任，他只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紧紧地攥着手机，指节发白。阿浩的信任，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告诉自己，我必须赢！我必须把这笔钱赢回来，然后连本带利地还给阿浩，弥补我的罪过。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很快，阿浩的转账信息便到了。五千块！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数字，内心再次被那份对“回本”的偏执所占据。我不再去想阿浩语气中的无奈，也不再去想那份沉重的罪恶感。我只知道，我又有了“本钱”，又有了可以“翻身”的希望。

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眼镜哥的电话，他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小兄弟，筹到钱了？好啊！数据模型我修正好了，今天晚上，我们肯定能赢回来！”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己经没有退路了。

这五千块，是我用友情换来的“赌资”，也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