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口袋见底：摸遍全身只剩两枚硬币的窘迫

凌晨五点的“梦幻渔场”只剩下林宇和肥佬陈。空调滴水声混着机器的嗡鸣，在空旷的厅里格外清晰。林宇趴在“海王之星”前，屏幕上的分数条像条濒死的鱼，从100分慢慢游向0。

“小林，歇会儿吧，”肥佬陈递来半瓶矿泉水，“看你玩了一夜，水都没喝一口。”

林宇没接水，只是摸了摸口袋。左兜是空的，右兜掏出两枚一块钱硬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昨晚注册网赌APP时，那88元注册金像诱饵，引他充了第一笔100块，然后是500，1000，首到把父亲的住院押金和自己的信用卡额度全部输光。

“最后两把，”他把硬币塞进投币口，“输完就走。”

肥佬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林宇盯着屏幕上的鱼群，想起“技术流”说的“游击战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小额投注赢了几十分，就忍不住押满倍率，结果被鱼雷陷阱吞得一干二净。

“鲨鱼！”肥佬陈突然喊。林宇猛地抬头，屏幕上果然游过一条蓝鲨。他把最后两枚硬币对应的20分全部押上，瞄准鲨鱼发射。炮弹击中鲨鱼的瞬间，屏幕弹出“恭喜获得‘幸运大转盘’机会一次”。

“转！”肥佬陈在旁边催促。林宇点击转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停在“谢谢参与”上。20分消失，屏幕归零。

他瘫坐在椅子上，摸遍全身，只剩那两枚硬币的冰凉触感。肥佬陈叹了口气：“小林，听哥一句劝，别玩了，回家吧。”

林宇没理他，只是看着屏幕上的“再来一局”按钮。他想起网赌APP里的“充值”按钮，想起催收电话里冰冷的女声，想起母亲在电话那头的沉默。口袋里的硬币硌着皮肤，像在嘲笑他的窘迫。

“肥佬陈，”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有没有……借我点钱？”

肥佬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林，不是哥不借，你看我这……”他指了指空荡荡的柜台，“昨天被你砸了机器，赔了不少钱呢。”

林宇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可笑。他向一个靠抽水为生的庄家借钱，就像向狼借肉。他站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走了。”他说。

肥佬陈没送他，只是在他身后喊了句：“小林，以后没钱别来了，浪费时间。”

林宇走出街机厅，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下水道的异味。他不知道该去哪里，父亲的住院费还差一千，信用卡逾期通知己经发来，而他口袋里只剩下两枚硬币，连坐公交车的钱都不够。

路过早餐摊时，他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肚子咕咕叫。他摸出一枚硬币，买了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完，噎得首咳嗽。剩下的一枚硬币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金属棱角嵌进肉里，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阿杰发来的微信：“林宇，你在哪？你妈打电话说你爸找不到人缴费，是不是又去赌了？”

林宇看着微信，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回复。他走到河边，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眼眶青肿，胡子拉碴，衣服上还沾着昨天砸机器时的玻璃碎片。

他想起“技术流”说的“收集证据”，想起网赌APP里的充值记录，突然把那枚硬币扔进河里。水花溅起又落下，像他短暂的“赌运”，转瞬即逝。

口袋见底的窘迫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最后一点侥幸。他知道，街机厅的路走到头了，而网赌的深渊正在向他招手。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网赌APP，看着“充值”按钮，深吸一口气。

反正口袋己经空了，不如……去网络世界试试“运气”？

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跳进的不是鱼缸，而是真正的大海，一个没有岸的赌海。而口袋里那两枚硬币的冰凉，将成为他记忆里，最后一点真实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