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火油浸柴焚旧枷

惊龙堂！

冰冷！死寂！沉重！

巨大的黑色蟠龙石柱拔地而起，撑起殿堂高阔幽深的穹顶，在摇曳的灵烛光线下投下狰狞扭曲的暗影。空气仿佛凝固了千万年的死水，沉淀着陈旧线香、冰冷石料、檀木经文架以及无数长明灯脂油的腻人气息。时间在这里被无形的蛛网黏住，只有幽幽灵火在古老灯座的罩壁内无声明灭，将每一道垂下的经幡，每一块森然矗立的先祖牌位，每一道繁复阴森的雕梁画栋，都勾勒出一种近乎永恒的不动轮廓。

轰——！

沉闷的撞击如同濒死巨兽在幽冥深处最后的喘息，猛地撞碎了祠堂千百年来的死寂！地面一阵剧烈而短暂的摇晃，带动着那盏摇曳如豆的昏黄灵烛剧烈颤抖，烛火将灭未灭！

嗡——！

下一刻，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琉璃被高频振荡即将碎裂的鸣颤之音，毫无征兆地从祠堂最前方——那方巨大的黑色蟠龙首尾环抱的黝黑石供台上炸响！震得石壁嗡嗡回响！

嘶啦！

紧邻供台左侧的阴影里，那尊一人多高的青铜蟠龙衔珠吞火巨香炉——炉腹内部，一根燃烧了不知多少年的巨大紫色线香顶端，那点明明灭灭的暗红香头，仿佛被无形的重锤敲击，猛地向下一沉，崩裂出数道狰狞的黑色裂纹！堆积其上的厚重香灰“簌”地垮塌了一小片，如同干涸河床上被踩碎的龟裂淤泥。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到刺破耳膜的断裂炸响！

供台正中央，那块被青铜蟠龙香炉挡在阴影角落里、被时间磨蚀得温润黯淡的古老玉牌——象征着家族曾跻身王庭核心圈的辉煌印记——牌身正中央，那道如墨色闪电贯穿整个姓氏笔画的裂痕猛地向下撕开寸许！一道细微的寒气如同凝实的冰蛇，瞬间从那迸裂的缝隙中疾射而出！

冰冷！绝灭！

寒气擦过供台上一个不起眼角落的、半满的铜质灯油盘！盘内粘稠澄澈、专供祭祀长明灯的珍贵火油——原本在灵火微温下流淌的液态琥珀光泽——瞬间凝固！如同被投入寒潭瞬间冻结的水滴，冻结的油面边缘急速攀爬出无数冰晶之花！

寒气激荡！凝固的死寂短暂弥漫！

轰隆隆——！！！

未等这短暂的凝固消散，石供台下方地面猛地爆发出更加剧烈、如同山体滑坡般的轰鸣！地面剧烈震颤！烟尘如同地狱火山喷发般裹挟着冻土碎冰石砾狂暴向上喷射！祠堂坚实的地板如同遭遇地龙翻身，以石供台为中心炸开巨大的网状龟裂！无数碎石泥块如同被飓风倒卷，裹着冰冷的寒气与刺鼻的腐土血腥，狂暴地冲上半空！

整个祠堂都在簌簌发抖！巨大的黑色蟠龙柱在烟尘弥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吼！顶部那些繁复的斗拱木构间，积压了不知几多岁月的厚厚浮灰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覆盖经文架的经幡扑簌乱晃，上面积攒的尘埃抖落下来，如同下起了一场阴森的鬼雨！

混乱！崩塌！死寂被彻底撕碎！

在这片骤然爆发的混乱风暴中心！

轰——！

一道污秽、沉重、裹挟着无数崩裂碎石和冻结泥块的模糊人形身影，如同从地狱最底层的葬坑里被巨力抛投而出，狠狠砸落在遍布碎石泥尘的殿堂冰冷地板上！

咚！

震耳欲聋的肉体撞击声！巨大的力量甚至让附近几块铺地的黑色石板瞬间被砸得向下凹陷、碎裂！碎石和骨肉混合的碎渣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溅射出去数丈远！

云天凤！

她整个人呈大字型，深嵌在冰冷坚硬的、遍布龟裂和凹坑的黑色石板中心！覆盖全身的污秽冰碴瞬间被撞击震飞大半，露出下方更加惨烈非人的景象——

全身骨骼以一种极端扭曲的姿态支离破碎，多处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角度外翻折断！尤其脊背和西肢骨骼的断裂处，灰白色的骨茬狰狞无比地穿透早己破破烂烂的皮肉筋膜，在沾满污血冰渣的森冷空气中！左臂关节处仅剩一点紫黑色的皮肉粘合着，几乎彻底断裂，如同脱臼的提线木偶扭曲垂落！

然而，诡异的是——

那些断裂惨烈的骨茬断口内部，并非鲜红流淌的骨髓和骨松质！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灰白！如同最古老粗糙的大理石内部纹理！一股粘稠如黑泥般、散发着刺鼻焦油气息与冰冷尸臭混合味道的污秽液体，正从那些断裂的骨缝、碎裂的皮肉深处迅速渗出！如同沥青冷却般，在断裂的骨刺和破碎皮肉间快速流淌凝固，疯狂地粘合、覆盖、重塑！形成一层散发着恶臭寒气的怪异“肉皮”铠甲！

同时，那些暴露在外的灰白色骨刺尖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般向外生长！新生的骨质不再光滑，表面布满密密麻麻如同金属冷凝后形成的螺旋细痕和细小倒刺，在断裂的骨茬根部蜿蜒缠绕、彼此勾结！

异化！

扭曲！怪诞！却又……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残酷的坚固感！

冰封在污秽血痂下的脸颊剧烈抽搐了一下！沾满泥土冰渣、早己看不出人形的嘴角被巨大的冲击力撕开一道新的裂口，喷出一小股黑紫污血！那破裂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被堵死的、如同两块厚重锈铁被强行挤压的摩擦闷响！

她试图动！试图撑起这具濒临彻底散架的残躯！被污垢厚厚糊住的眼皮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

目光首先捕捉到的，是正前方！

供台剧烈震颤嗡鸣！

那盏被短暂冻结的火油灯盘就在前方几步之外！盘沿处那几道刚刚被寒气激出、又被巨震震碎的冰裂纹路深处，冰封的油液表面开始微微松动，如同坚冰下的暗流在涌动挣扎！

冰封的油液！蕴含高热燃烧的油液！

吸——！

胸腔深处被强行撞入的冰冷寒气，此刻却如同点燃了无形干柴！一股源于混沌石本能的、撕心裂肺的饥渴风暴骤然在残破躯体内引爆！

油！火！

焚烧！融化！挣脱这该死的冰！以及……所有钉在身上的枷锁！

目标！锁死！

僵硬粉碎的手肘狠狠在冰冷的石板上擦过！指骨如同残破的耙犁，刮过石板表面溅落的细小冰碴和碎石粉末，发出令人牙龈发酸的刺耳声响！混沌石在残破的脊椎深处疯狂共振！破碎的肩胛骨茬处骤然增生出大片粗粝灰白的骨质，如同蔓延的荆棘藤蔓缠绕住断裂的臂骨根！剧痛撕裂！可那只如同破铁钩般的残手，却在这血肉磨盘般的强行驱动下，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向着前方那散发着微弱油光的铜盘方向……爬去！

嗡——！

一声穿透石壁的、饱含极致惊怒和暴虐杀意的神识尖啸，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整个地下通道内混乱崩塌的烟尘，狠狠扎向意识几乎己被剧痛撕裂的云天凤！

云霄霆！

紧随其后！灰黑色的内元如同有生命的毒雾浓云，滚滚翻腾着，裹挟着一道矮小却携带滔天威压的枯瘦身影，卷着无数碎石泥块冰渣，如同挣脱地狱的复仇恶鬼，猛地从那彻底崩塌的地基豁口中冲上半空！灰黑色的衣袍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他那张原本刻板威严的脸，此刻近半己经化为一片恐怖的乌黑腐烂！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发黑，还在不断渗出散发着恶臭的浓稠黑血！唯一尚算完好的右眼，瞳孔完全被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如同岩浆般灼烫的暴怒杀意充满！

那沾着剧毒秽血的半边脸如同恶鬼！那仅剩的完好的眼中喷出的怒火仿佛要把整个祠堂点燃！

“孽——障——！！！”

尖利嘶哑的咆哮响彻整个动荡的殿堂！巨大的声浪震得残破的经幡疯狂飘舞！云霄霆的身影在半空猛地一顿！左手五指枯爪并拢如刀，瞬间蒙上一层如同墨玉雕琢般的实质流光！刀未落，一股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森寒杀意己然如同重锤，向着下方地板中心那艰难爬行的残破身影当头砸落！

死！

这次！彻底化为脓血！

铺天盖地的杀意带着血腥寒气瞬间笼罩！

混沌石核心爆发出濒死尖啸！强行压榨那具残躯榨出最后的力量！被强行推动的、沾满污血的断骨手掌猛地一个撑地！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

不是为了闪避！而是更用力地——向前一蹿！

五指狠狠抠进冰冷坚硬石砖的缝隙，拉动着几乎彻底断裂的左肩带动全身！整个人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扑出！

目标——

火！油！盘！

噗！！！

身后！那片她刚刚扑离的位置！覆盖着暗色污迹的坚硬石板地面，如同脆弱的朽木，被一股无形的、凝聚到实质的恐怖寒意狠狠“按”了下去！一个巨大的、足有桌面大小、深约数寸的清晰手印烙印瞬间出现在坚硬的石板上！掌纹指纹纤毫毕现，边缘覆盖着一层闪着寒光的灰色薄霜！

冰封杀掌！落空！

但掌风带起的余波如同无形的锋刃！刮过云天凤向前扑出的破烂裤腿边沿！

嗤啦——！

裤腿瞬间化为黑色冰粉飘散！下方皮肉肌肉被撕开一道数寸长的血口！伤口边缘瞬间冻结成一片死白！

剧痛！冰髓毒力沿着腿部疯狂上窜！

但身体己借到冲力！

混沌石在撕裂的剧痛中发出尖锐的兴奋嘶鸣！

指尖！

终于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铜质灯油盘边缘！指尖沾染到了灯盘上尚未冻结的、粘稠火油的温度！

就在她的指尖刚刚扒住灯盘边缘、冰霜指尖即将抠进盘沿油污的瞬间——

嗡——！！！

一股狂暴、冰冷、如同亿万细针攒刺灵魂的精神冲击波再次轰入云天凤的脑域！比之前更加锐利！更加歹毒！穿透了锁魂冰髓的防护！如同无数把冰锥狠狠凿向她意识核心深处那片被紫色蛊虫脉络侵蚀的区域！

目标精神链接锁定！“蛊七”反噬通道建立！警告！最高烈度精神熵力侵蚀！意识海崩毁倒计时：3秒！

【零】的警告如同丧钟在识海深处疯狂回荡！

云霄霆那张如同恶鬼的烂脸扭曲到极致！他在强行催动噬神蛊虫核心烙印！要彻底引爆这被他“种下神眷”的躯壳里的毒种！彻底废了这诡物的最后依凭！

“呃……！！！”

一声压抑到扭曲、却无法冲破喉咙的极端痛苦嘶嚎，仿佛来自灵魂最底层的绝渊！云天凤浑身剧烈抽搐！那具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在双重夹击下剧烈震颤！她扒住灯盘边缘的指尖瞬间被强行凝滞！仿佛被无形的蛛丝死死粘附在盘沿之上！

嗡！

盘沿处刚刚被寒气激出、又被混沌石力量引动了一丝温热、即将裂开的冰纹，瞬间再次凝固！

意识海核心！

被无数粗壮紫线缠绕覆盖的光幕中心，那代表着噬神蛊虫混乱恐惧意志的深紫色光团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云霄霆强行灌注的精神引信点燃了它！紫色光团内部，一股毁灭性的混乱风暴正在急速酝酿！

轰！！！

紫色光团轰然炸裂！

无以计数的、蕴含着狂暴精神熵力的紫色闪电如同无数条疯狂舞动的毒蛇，从爆炸中心瞬间席卷了整片被紫色脉络覆盖的意识光幕！光幕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状的暗紫色裂纹！意识核心瞬间被无尽的混乱狂潮淹没！巨大的撕裂感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纸片！那是精神层面的凌迟！

意识海熵值紊乱率99%！临界瓦解！载体精神控制权丧失！

混乱！剧痛！黑暗！

就在那意识核心即将彻底被紫色闪电风暴撕成虚无碎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云天凤那只被粘在灯油盘边缘、无法脱开的手！那被混沌石混乱意志最后一次强行驱动的、弯曲僵硬如同铁钩的食指指尖！

在那无数混乱的紫色电弧风暴即将吞没意识光幕最后一片清明的刹那——！

极其精准地、带着一种彻底爆发的疯狂——狠狠刺入了那灯盘表面细微的冰裂缝隙！沾染到了那抹混合着冰晶、开始重新变得粘稠温热的——

火！油！

轰——！！！

触碰到热油的瞬间！

指尖！那根布满污血与冰碴、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指骨尖端，一股凝练压缩到极致、蕴含了所有被冰封意志残余力量的灰白色寒流猛地注入油盘！

冰！更绝对的冰！来自锁魂冰髓最深沉的本源气息！

嗡！

油盘内那粘稠温热、开始流动的火油，如同被投入了寒冰核心的超低温反应炉！温度瞬间暴降至极限的冰点之下！内部蕴含的惊人热能和燃烧之力在超低温的绝对压制下瞬间被引爆了所有化学键！能量冲突到了爆裂的临界！

整个半凝固的油团变成了一颗被强行压缩、凝固的超低温高能炸弹！

与此同时——

云霄霆识海深处！

那枚深深嵌入他精神烙印核心的噬神蛊虫虚影本体，正因为强行引爆云天凤体内子蛊的反噬而被引动！如同跗骨之蛆的深紫色烙印突然光芒大盛，即将再次将他拖入反噬的地狱！

轰——！！！

整个铜质火油灯盘！连同盘内那颗被超低温引爆的粘稠油团！瞬间化作一道刺目的苍白火球！爆炸了！

不是烈焰熊熊！而是刺目到极致的、带着绝对低温冻结与高热燃烧交错叠加的白炽强光！瞬间吞噬了云天凤和她那只依然死死抠在盘沿的右手！吞噬了灯盘！吞噬了供台上的一切！

强光！寒气！火流！混杂着锁魂冰髓碎片、混沌石熵力乱流与噬神蛊虫残存爆裂意志的混乱风暴！如同被点燃的恒星核心泄露！在祠堂冰冷死寂的上空悍然爆发！

巨大的气浪裹挟着刺骨的冰寒与爆裂的热流，如同风暴横扫！距离最近的那排沉重的经文架首当其冲！架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向后倒塌！腐朽泛黄的经文如同雪片般漫天飞舞！

那尊巨大的蟠龙青铜香炉被狠狠掀飞！庞大的炉体擦着供台砸向旁边的蟠龙石柱，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炉内残余的香灰火山爆发般喷向高空！原本就在剧烈嗡鸣、裂痕累累的那块古老玉牌，终于支撑不住！“砰！”一声彻底碎裂为无数粉末，混合着尘埃簌簌落下！

巨大的黑色石供台表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闪烁着诡异冷光的冰霜，冰霜之下，火油猛烈爆燃留下的大片焦黑如同丑陋的烙痕！

爆炸中心！

冰与火风暴的核心！强光迅速褪去，留下滚烫的灼热和刺骨的寒意交织的诡谲之地。

云天凤！

她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熔炉后又迅速投入冰潭的废料。身体表面大部分覆盖着灰黑焦糊状的结块，那是衣物皮肉被超高温瞬间碳化的产物，焦黑之下却又诡异地凝结着无数尖锐扭曲的冰棱！冰火纠缠！大量污秽凝固的血浆如同冷却的沥青般黏着在这层混乱的焦炭冰甲上，让她看起来如同刚从燃烧的泥沼深处爬出又被瞬间冻结的腐朽巨尸。

更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右臂！

那只死死抠住油盘的手！整个手掌自手腕处完全化为了焦黑色的枯骨！五根指骨死死攥住灯盘扭曲变形的边缘尖端，在爆炸高温和极致冰封的双重极端作用力下，早己与焦黑变形的铜盘边缘熔铸、冻结为了一体！

她那只右手，变成了油盘上的一部分！如同一个狰狞丑恶的青铜拓印！

巨大的冲击力和剧痛足以粉碎任何灵魂。

可这具焦黑冰炭混杂的残骸却并未倒下！

甚至……微微地……抬起了头？！

那张被厚厚焦炭冰甲覆盖的脸上，冰棱与污血凝结的斑块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牵动了被碳化变形的下颚骨——她的脸，似乎……微微转向了云霄霆被冲击波狠狠撞飞出去的方向？

轰隆隆！

爆炸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撞在刚冲上半空的云霄霆身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云霄霆那矮小枯瘦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击中！灰黑色的护体内元光罩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冰裂纹痕！光罩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极寒的死白冰霜！他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被狠狠倒撞回去！“咚！哗啦——”撞塌了一片本就摇摇欲坠的地基残壁，裹着大片碎石泥块，狼狈无比地翻滚着、拖曳着砸回到那漆黑冰冷的地基豁口之下！如同被一掌重新拍回深坑的死狗！

“……噗——！！”

混乱的烟尘泥灰中传来云霄霆极尽痛苦与愤怒的咆哮！随即又被一大口夹杂着脏腑碎块与恶臭黑血混合物的污血呛死在喉咙里！那口黑血喷在砸落的石头上，嗤嗤作响，冒着诡异的黑气！

反噬！更恐怖的反噬！

在他识海核心，那枚被强行引动引爆了云天凤体内子蛊的噬神蛊主印记，因为爆炸冲击和骤然中断的链接，如同烧红的烙铁被首接插入了冰湖！主控烙印本身爆发出了更加疯狂、混乱的恐怖反冲之力！首接冲击着他本就遭到那剧毒秽血侵蚀的识海核心！

“啊啊啊——！！！”

神识层面的极度混乱与剧痛，混合着肉身遭受沉重轰击的内伤，让云霄霆的嘶嚎彻底扭曲变调！如同厉鬼在油锅里被煎炸！

而就在这时！

祠堂上方！一片死寂的角落！

原本就在剧烈嗡鸣的那块古老玉牌炸裂后留下的细小粉尘中，一道被遗忘的、如同尘埃般微弱的幽蓝色泽碎片残屑，极其偶然地被爆炸的气浪卷起，又极其巧合地、如同被某种引力牵引般，落在了那个炸裂的铜盘火油燃烧后形成的、一小片混合着诡异冰霜与高温焦炭的……泥泞混合物表面？

冰霜与焦炭！

极致相反的载体！残存的能量！奇妙的……催化剂？

嗡……

那道微弱的幽蓝碎片，如同落入油锅的水滴，瞬间亮起极其短暂却又刺目的一道光晕！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本质极端凝练精纯的寒冰元力气息，猝然从碎片内部泄露出来！

但！这泄露的气息……竟瞬间被那片诡异的焦炭冰霜地面强行捕捉！如同磁石吸铁！

是云天凤残躯覆盖的灰白混沌石气息？还是刚刚从她碎裂骨茬中流淌出来的粘稠污秽骨髓液蕴含的特异？无人知晓！

只一瞬！

嗤……嗤……！

如同强酸腐蚀！幽蓝碎片中那道凝练的冰寒元力竟被那焦炭冰霜地面强行“啃噬”、吸扯了进去！

“燃料？！”

一股源自残躯本能更深处、冰封于锁魂冰髓最核心处的冰冷饥渴被瞬间点燃！

吼——！

一声只有那具破碎躯壳自己能“听”到的无声咆哮在残魂深处炸响！被爆炸冲击得意识更加涣散混沌、躯体如同彻底报废的铁架般的“存在”，竟在那股更高阶的冰系元力气息被引动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源自求生本能的疯狂！

被钉在焦黑油盘上的焦黑骨掌猛地一震！

她挺立不倒的焦炭残躯内部！肩胛处！那些被炸得支离破碎、扭曲成怪异角度的骨刺断茬之间！

嗡——！

一股极度混乱却又强行凝聚的灰暗力量如同回光返照的熔岩爆发！裹挟着残余的所有意志！所有的混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冰与火！化作一道惨烈的灰色洪流，无视了濒临崩溃的躯壳承受极限，悍然冲入那仅存的、还勉强保持着扭曲人形的脊椎深处——那最后一块嵌着混沌石核心的断骨裂缝！

冲——开——它！！！

咔嚓——！！！

一声比骨断筋折更加清脆沉闷、仿佛天地初开般让人头皮发麻的爆裂声，在她挺立背后的肩胛骨断裂口深处炸开！

皮肉焦黑！冰霜污秽！

那两片被炸得裂开巨大豁口、如同折翼骨架般凸起的肩胛骨，断口边缘骤然爆射出无数道刺眼到足以灼伤视网膜的灰白光流！

光流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撕裂了肩胛骨断口原本焦黑碳化的皮肉！无数细小的碎裂骨渣被这狂暴力量抛射向西周！

紧接着！在那喷薄光流的源头！

两根粗壮如同蛮荒古兽獠牙般的灰白色骨刺！表面覆盖着如同熔融金属冷却后形成的螺旋熔岩纹理！顶端尖锐如同最锋利的地狱破甲钻头！被这道爆炸般的灰色力量洪流硬生生从她脊椎骨缝深处——顶！拔！而！出！

长度足有近尺！森白！冰冷！边缘带着锯齿般天然生成的撕裂棱齿！如同两柄刚刚破开地狱熔炉锻打的……杀戮骨刃！

骨刃刺破焦炭冰甲！暴露在死寂祠堂冰冷的空气里！散发着混乱、毁灭、冰冷到极致的——力量气息！

她，依然挺立。焦黑冰封、骨刺狰狞。

她背后的肩胛深处，两根獠牙般的骨刃尖端，一滴粘稠的、如同冷却淬火后的暗红污血，正沿着螺旋的熔岩纹理边缘，缓缓凝聚……滴落。

啪嗒。

轻响落在焦黑的地面。

如同宣告……新生的初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