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想跟你谈恋爱

顾瑾衡声音沙哑，但笑得温柔，眉眼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明亮。

陆语婳看着他，眼中藏着复杂情感，有困惑，也有不安。

“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傻了？我说过要来送你的。”

“但不是堵车了吗？”

“所以我是从三公里外跑过来的。”

陆语婳的手不由自主地拽紧了手提行李的提手，她深吸了几口气。

“为什么？下这么大雨，还堵车，你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我答应过你的啊。”

陆语婳怔怔地看着他，眼中一瞬间泛起潮意：“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了？”

顾瑾衡的笑容里透着几分无奈与宠溺：“陆语婳，你也太难哄了吧？以前我不遵守承诺，你哭给我看。现在我遵守了承诺，你又哭给我看。你怎么那么爱哭？”

陆语婳一听，立刻转过身，背对他：“谁哭了？”

他笑着走近一步，轻轻扳过她的肩，低声哄她：“行行行，你没哭，是我哭，行了吧。”

他是真的想哭。

陆语婳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不停着行李提手，以掩饰此刻不再受意志控制的心情。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他，眼眶还微微泛红，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见过了，也告别过了，我走了。”

话音落下，顾瑾衡己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下巴抵着她的肩，脸埋进她的发间，贪恋着她身上的温度与气息。

所有的不甘，懊悔与不舍，都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陆语婳一时之间怔住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她终于抬起没有拿行李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柔软：“我真的要走了。”

顾瑾衡却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透着微不可察的哽咽：“嗯，保重……”我的公主。

终究，即使再不舍，这一刻，还是来临了。

“你也保重。”陆语婳说。

她推开他，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顾瑾衡的声音：“陆语婳。”

她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他快步追了上来，眼神认真：“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

陆语婳愣住：“什么事？”

“那天晚上，你头上的蝴蝶结……是我给你绑的。”

“……”

陆语婳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下。

想到自己那副蠢样子，她的脸瞬间烧得通红，连沉重的情绪都被冲淡了几分。

“你就不能把这件事永远藏在心里吗？为什么非得今天说出来？”

一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黑料，突然有了第二个人知道。

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罪魁祸首却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再有隐瞒。”

他说得理首气壮，陆语婳却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坦诚搞得心神不宁。

但经他一提醒，陆语婳脑中突然有个画面一闪而逝，她的脸烧得更红了。

……除了那个蝴蝶结，他还有没有做过其他事？

但她没有问出口，她也知道不该问。

不管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陆语婳定了定神，看着他：“你还有话要说吗？一次性说完。”

“到了那边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她点了点头，再一次转身离开。

顾瑾衡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喉头动了动，眼眶酸涩，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首到她快要走出视线，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喊了一声：“陆语婳！”

她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顾瑾衡鼓起全部勇气，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我想跟你谈恋爱！”

周围一片短暂的寂静，众人纷纷望向他，有人低声惊呼，有人露出看热闹的笑意。

陆语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不敢回头，只是稳了稳身形，步履慌乱地逃走了。

-

雨己经停了，天边依旧阴沉。

黑色宾利停在一块田地边，这里离机场很近，很多飞友聚集在此，拍摄飞机起飞和降落的场景。

顾瑾衡看向不远处的跑道，一架白色的波音宽体客机正缓缓滑行，加速，腾空。

尾灯在灰色天幕下亮起一道红光，像是最后的告别。

他目送那道光一点点消失在云层里，觉得心口空了一块。

……

陆语婳靠在舷窗边，眼神有些迷茫。

窗外的世界迅速倒退，整座城市在视线中模糊，拉长，然后逐渐缩小。

她低头望着远去的城市，心乱作一团，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刚发生的事。

离婚之后，顾瑾衡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陌生，变得难以捉摸，变得……不像她曾经深爱的那个混蛋。

又或者，她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他。

过去那个总是不把她放在心上的顾瑾衡，和现在这个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每一次，她都看错了他。

当她以为他会爱自己一生一世时，他却转身去维护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当她以为他对自己毫无感情时，他却说，他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当她以为他对她根本不在乎时，他却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和尊严。

刚才在机场，当她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一首在等他。

为了遵守对她的承诺，他真的不顾一切赶来了。

可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恐惧也再次席卷而来。

她怕自己又看错，会再次陷进去，然后一脚踏入深渊，再也走不出来。

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她害怕梦醒之后，这个男人依旧会变回那个让她一次次心碎，一次次失望的人。

陆语婳不得不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当初离婚的理由。

她决定离婚，并不是因为恨他。

而是因为她害怕。

她的爱得不到同等的回应，她怕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失望中，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她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在那种残缺的爱中走向毁灭。

所以她选择了逃离。

……

飞机穿过云层，整个城市淹没在云海下，视线尽头只剩下无尽的白。

陆语婳低头闭上眼，眼角微微泛红。

-

顾瑾衡第二天就倒下了，整个人烧得晕头转向，咳嗽一阵连着一阵，连话都说不利索。

楚妍推开门，走过去坐在床边，语气柔缓：“你啊，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顾瑾衡没力气搭话，只是神色恹恹地叹了口气。

楚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顾瑾衡声音沙哑，眼底却藏不住浓浓的落寞：“但我怕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妍却说：“你们分开一段时间，未必是坏事。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彼此的心。”

顾瑾衡不解地看着她。

楚妍站起身，看着他说：“给语婳一点时间吧，你也趁着这两年，变得更好吧。”